万历五彩素负盛名,以红绿二彩炽烈取胜,对比强烈,夺人心魄,中拍国际2011瓷珍雅玩拍卖会中推出的此件“青花五彩龙纹兽首四方花觚”当为其中杰出之代表,造型朴拙古雅,胎体厚重坚致,外壁口沿绘一周回纹,其中一面双方框内书写“大明万历年制”楷书横款,笔道遒劲,古拙稳健。觚之上部与下部四面皆绘以五彩寿山福海腾龙纹,八龙姿势各异,升降交错,动感强烈。觚之中部四面皆贴饰兽首,模印精湛逼真,与诸彩搭配之下倍觉威猛有神。兽首两侧装饰对称升龙,上部则是赶珠腾龙,底部四侧模印出类似明式木座的式样,典雅尊贵,颇见精致之气韵。底部浅足无釉。其施彩风格豪迈,繁缛华丽,色泽浓妍,变化丰富,红彩苍雅深沉,一如枣皮之色,为典型的万历特征,绿彩厚润而翠意闪现,极具厚实质感,绝无晚清仿品之飘浮黯淡,黄彩鲜明而不俗,仿若金箔贴附。笔意稚拙可爱,诸彩相配得当,相互辉映。所见诸龙飘逸灵动,极具神采,自有万历时期粗犷之风格。《匋雅·卷下十三》赞曰:“万历五彩,草昧初开,往往显其拙相,……皆非寻常匠手所能几及。”本品之面貌正是对前贤感悟的最佳诠释。
万历一朝瓷质花觚式样丰富,大小不一,多为恢宏磅礴之作,青花、五彩皆有,当中以贴塑兽首者最为尊贵。较之同类,本品独特之处尤为显赫。
第一、常见万历花觚仅见左右两侧饰有兽首,但本品则见四面皆是,殊为珍罕!四兽首以青花绘画面貌,以绿彩点眉须,以矾红涂口部,以示威猛之状,自然令本品无论从任何角度观赏皆可领略兽首的古韵。
第二、万历花觚纹饰丰富,其中不乏龙的题材,数量上最多亦只有十余条,而本品上下总共装饰二十条腾龙,是目前万历花觚乃至万历御瓷之中装饰龙的数量最多的器皿,异常尊贵!凭此点足以傲视同群,为众藏家所厚爱!
第三、本品成造技术、难度为同类之最。万历时期内府所出御瓷制样皆是百般奇巧,或玲珑,或方器,或大缸,往往竭众匠之力尚难为之,更有烧造难成之苦,百中不得一二之虞。本品造型设计颇见匠心独具,制作工艺极为复杂,景德镇称此类器物为“镶器”,无法拉坯,只能拼合方成,本品自上而下在结构上分六部分,均需单独修整成形,最后一一拼接,如此工序而成的器皿在烧造当中更易疵裂变形,因此力求造型周正,实是百里挑一。四个兽首的制作亦费尽心思,需要印坯和细心雕剔,极费人力与时间,稍有不慎,前功尽弃。以上二个工序繁复,颇为不易,对此乾隆朝著名督陶官唐英深有体会,他在乾隆八年奉敕编撰《陶冶图说》第七编“琢器造坯”中记述:“其镶方棱角之坯,则用布包泥,以平板拍练成片,裁成块段,即用本泥调糊粘合,另有印坯一种,系从模中印出,制法亦如镶。……凡此坯胎有应锥拱雕镂者,俟干透定稿付专门工匠为之。”
此类四方“镶器”深为万历皇帝所喜,然烧造极为不易,往往导致器物疵裂变形,为当时窑业之大患。故《明神宗实录》载,万历十二年(1584):三月己亥“工科都给事中王敬民极言瓷器烧造之苦与玲珑奇巧之难。得旨,棋盘、屏风减半烧造。”然本品器型基本周正,无明显变形之虞,是为万历官窑不可多得之佳作。 另外,此造型的设计与纹饰的布局构图关系密切,例如本品在造型上分出六部分,设计者正是借助造型的变化为繁复的纹饰提供有效的过渡,每一部分均独立成图,彼此又相互呼应,从而达到纹饰虽然繁复致密,但整体构图层次清晰的效果。
本品造型新奇别致,装饰妍丽繁缛,造型层次丰富,集彩绘、模印、堆塑、浮雕诸项技法于一身,相互辉映,各见其妙,其装饰风格为万历一朝御瓷之罕见,当为万历御瓷花觚之翘楚。嘉万朝之御制大器时有所见,但实至名归者亦罕,而规整讲究如本品者更是凤毛麟角。五百年沧桑变幻,历尽无数人间风霜,依旧幸存于世,述说着神宗一朝的故事,传播那个时代的工艺之美,是为瓷界之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