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江(鄂尔多斯美术馆馆长)=才
谭国斌(艺求长沙策划人)=谭)
我只想做好作品
Hi:鄂尔多斯美术馆和艺术长沙的事都跟你有关系吗?
方:鄂尔多斯跟我有什么关系?都有我的画而已!
Hi:做这些事情是你的野心在行动吗?
方算是美好的梦想。
Hi:那你为什么要帮助他们做私人美术馆的事情,
方:我没有说帮助别人.我觉得更多的是别人帮
助我吧。我做的是自己本分的工作。
Hi:你本份工作是什么?
方:就是做好作品。
Hi:正好才江也在,如果没有你的作品,谁会知道他?
方:肯定会有一些新的对艺术感兴趣的人加入这个圈子,总会有人介绍他们认识更多的美术界的人,我也是通过别的朋友认识的。比如谭国斌就是通过李路明认识的。
Hi:谭国斌当代艺术馆其实特小。
方:他是才转到当代艺术不久,因为他以前是做
的一些统的收藏。
Hi:像这样的人你不需要考核吗?他过去是做国画的,你觉得他真的喜欢当代艺术吗?
方:我们认识和交往的时候,艺术品市场没有这么好,包括才江也是这样的,所以那个时候大家也没有疯狂到现在这个地步,而且即便我们知道艺术品很值钱的话,对钱的期望也不是全部。我们还是希望更多人看到这些作品,而且希望这些作品能够真正的发展到我们中国社会里面,到不同的地方,不同的群体,不同的人都可以看到它。
Hi:你觉得通过才江和谭国斌可以让当代艺术走向大众?
方:我们慢慢来做吧。我想以后肯定会有很多的才江和谭国斌。
Hi:你觉得艺术真的能走进社会吗?
方:这是一种梦想。或者说让艺术越深入越好。
Hi:有钱人和著名艺术家之间怎么建立彼此信任?
方:一来一往就建立了吧。
才:人格的魅力吧。我认为老方无论是做人,做艺术都是最棒的。
Hi:你觉得男人成功的标准是什么?
方:我没有成功,所以我不知道成功的标准是什么,其实简单地说,人生的路是越走越窄的,从生命的角度来讲,其实生命是越来越小的,越来越短的,从这一点上来讲,每个人都是失败的,都不会成功的。
我时刻要防止掉进陷阱
Hi:那因为你是个悲观主义者?
方:对,因为我是悲观主义者,所以我不知道什么叫成功。我觉得成功是自己骗自己,或者是别人骗自己的一个托词?你问我舒服不舒服,我告诉你我挺舒服的。
Hi:作为一个让人觉得舒服的艺术家,你一直以来摆脱不了的困惑是什么?
方:这个不是艺术家的问题,作为一个人肯定有一些困惑,不要得意忘形,要方方面面做好,我们应该看得远一点,比如说我们任何成功的人,其实都是以更多的失去为代价。比如说我们成功地上了某些重点小学,或者说我们成功了学某一个专业,都是因为我们取消了更多的可能性,或者说这种选择性才得到的。当然在那个时候,可能我们不知道,其实我们的得到是以更多的失去为代价的。到了我这个年龄,任何的得到都是以失去为代价的。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讲,就没有办法回答成功的标准,因为总是失去的多,得到的少。那么从另外一点来讲,不仅仅是艺术家,每个人都要防止很多的陷阱,比如说我是一个油画家我一开始画一张木头质感很强的桌子,我又开始画那种朽木的桌子,然后又学会了画水泡过的桌子,最后我会画各种各样的甚至燃烧的木头之类的。但是这个时候我有可能获得的成功,因为我的表现太好了,人家都会鼓掌,但是这个时候可能也是一个陷阱,因为我这一辈子就只会炫耀这种技术了,我再也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这种陷阱是我一生当中需要警戒的,跟你刚才说得不一样。我觉得所有的困惑,就是因为人会轻易的掉到一个陷阱里面。
Hi:你防止自己掉进陷阱的能力怎么样?
方:我经常说的一个比喻,比如说人和人生下来看起来是一样的,但是其实内心属性是完全不一样的,就跟我们有属相一样,有的天生就是老虎,有的人天生是老鼠,那么老虎一生里最悲伤的就是它想吃某一只兔子,或者吃某一只羊没有吃到,它会悲伤一辈子。一个老鼠它可能一辈子最高兴的就是它还没有被吃到。所以人的出生,人的经历,人对自身的认识,就决定他到底是一个什么动物,决定他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位置的人。我觉得我是老鼠,所以我的警惕性,相对比那些大动物要高。
我只是一只老鼠
Hi::你现在多大了?
方:43。
Hi:那你现在享受自己变老的过程吗?
方:当然了,生命只有有限,才变得丰富。
Hi:那你40 多岁这么长时间,你觉得你做老鼠的时间长,还是做老虎的时间长?
方:我想我始终都是一只老鼠。
Hi:可是老鼠还是可以振臂一呼,你是一只可以把大象绊倒的老鼠?
方:那是表象。
Hi:那背后是什么?背后因为你害怕变老,害怕失去什么吗?
方:害怕失去自由。
Hi:艺术长沙有油画的新作品?
方:除了版画以外,基本上都是新作品,雕塑有两件新作品。可能还有两件比较重要的新作品,没能展出。因为主题,没能展出。
Hi:有一个盒里好多小人那个作品叫什么名字?
方:都没有名字,只有编号。编号太麻烦了。
Hi:那个作品挺有意思的,你是怎么想的?
方:那个作品跟我的生活态度差不多,都是悲观主义。人对生活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有的人很享受自己的生活,有的人看得远一点,就很忧愁。其实这个作品本身,作品本身就是跟写日记一样,最主要是说服自己的过程。问:也在泄露自己?
方:对,其实我最近对创作的享受是因为我找到了新的问题,一旦这个问题我找到了答案就转到别的目标上面。所以始终能够保持自己在创作的时候,有这种愉悦性。
关于生命37.2厘米的思考
Hi:那最近的问题是什么?
方:我今天在工作室做完了一件关于生命的作品。我做了很多拇指大小的小人儿,就像一个屎厥儿一样,然后变成人,爬着的人、站立起来的人,然后幼儿、成年人、壮年人、老年人,然后又变成像屎厥儿一样的小东西。那么这个作品差不多是37.2厘米。宽度大概是5厘米,高度可能在10几厘米。是在一个有机玻璃的底座上制作的,我就用电脑机械地刻了一些,按照毫米的刻度刻的,我就每毫米当作生命当中的一天,所以给他100年的话,应该是36.5厘米,但是我为了赶每一节的尺寸,正好就赶到了37.2厘米,就100年多一年。在做这个作品的时候,其实对我来讲是有巨大说服力。
Hi:你说服自己什么?
方:就是得爱时间,珍惜生命。因为人其实很难能够真的珍惜到每一天的,比如说盼着跟谁见面,盼着追求什么东西啊,希望两三个月飞快地过去,但是其实是非常悲惨的,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每一迈步,你想人的正步可能是70公分,你算算人的生命才总共36.5米。
Hi: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你看岳敏君的作品也开始年轻化了,颜色很艳丽,我发现你也有这样的趋势?是因为心理,还是生理的变化?
方:我只说我自己吧,因为我这些年的工作模式是在严格的控制中进行的,差不多是在2003年以后才慢慢地放松一些,我现在基本上不太在乎单件作品的呈现形式,这个不论是版画、雕塑、油画还有水墨,其实我都无所谓。其实我还是以内在的需求能够配套一个合适的呈现方式就可以了。任何形式都是可以的,所以现在的作品不再像以前那样在一个系列之中,现在基本上就是乱七八糟,有天上的,有地下的,有东边的,有西边的,什么样的都有。
Hi:这样做是不是说明方力钧正在朝着大师的方向迈进了?但也有可能是越来越不好的状态?
方:这个也是我一生里面要警惕的陷阱之一。重要的不是别人对我的看法,是我自己是不是舒服了,是我自己有没有需要。
我是现实主义者
Hi:你还缺钱吗?
方:我想我不缺钱吧。
Hi:你觉得艺术家不缺钱好吗?
方:这就看他自己的运气了,有的人有福气,他不缺钱是好的,有的人没有福气。
Hi:你别老这么辩证地回答我。
方:但是人生是动态的,不是一个死的。所以每一个人有每一个人的命运。我们很难想设想梵高过着像达芬奇这样的生活的时候,他会不会是一个好艺术家。当然在日记里面他也说了,如果他不能够像贵族一样的画画生活的话,他宁肯不画。
Hi:因为我听说你以前父亲是火车司机,所以你经常在火车上玩,也会偷东西是吗?
方:对,小孩嘛。那是我们时代的一个特性,我经常说,我们或者是机会主义,或者是拜物主义,或者是现实主义,或者是理想主义,其实理想主义的人几乎都死了,现在拜物主义和机会主义的人大行其道,那么能够有一个现实主义态度的人,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我觉得我还是有一个现实主义的态度。
Hi:你怎么评价长沙那个城市?
方:我特别喜欢长沙。因为人的那种性格,就是人的生活态度,一切都非常好。
Hi:你觉得是长沙合适开美术馆,还是所有这样的城市都适合?
方:当然都适合了,当代艺术它关注的是当下人的生活状态,那么它最需要和当时的人去交流,它如果只是一个工艺品,是我们通常见到的,那么它过100年,过500年去看它,都无所谓。那么关于当下人的精神状态和生活状态的作品呢,其实最需要的是和观众交流的,所以我觉得做多少当代艺术的展览,或者这种馆都不过分。
Hi:那如果这些馆只和有名的大艺术家合作,那么它们是不是会让对当代艺术理解太片面了?
方:我想没有任何美术馆能够只和大艺术家接触。
Hi:什么是大艺术家,谁是大艺术家?
方:对,到底是按照社会的影响力,还是按照政治的倾向,按照他的商业价值,我们不好去规定,如果是哪个更重要一些,可以达到多少,我们也不确定。另外是什么造成的谁是大艺术家,为什么这个人成了大艺术家了,他的同学变成了一个不知名的艺术家,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大艺术家更代表人们普遍关心的一些问题,还是这些大学生,或者还没有开始走上艺术道路的这些人,更能够捕捉大家所关心的这些话题?然后还包括观众到底需要什么,当然非常现实的小的利益。就是说一般观众的号召力,就跟电影似的,它要有票房啊,这个是一样的。其实我觉得这个跟你们做杂志也是一样的。
Hi:我们也需要明星,但是明星也是毒药。
方:你的想法我想跟做当代艺术馆的是一样的。
Hi:比如说我们采访你,和他们找到你,目的是一样的?
方:我不知道,因为你更清楚啊。
我不想做老大
Hi:你如何看待别人对你神话的这种描述或者是诋毁?
方:其实我看到的不是很多,不是特别可以的找一些我的东西,能碰到的就看一看,当然关心别人对我怎么说了,但是我们前面已经提到了,这个也是我终身要防止的一个陷阱。所以我只是看一看,我们通行的做法就是,减去一个最高分,或者是减去几个最低分,笑一笑就完了。
Hi:那你最喜欢这个艺术圈的什么?
方:我最喜欢艺术家的独立性。
Hi:那你最恨这个圈子的是什么?
方:我对这个圈子没有恨,我得到的太多了。
Hi:你现在跟这些私人美术馆合作是在寻找某种帮助?
方:是啊,我一直在找帮助。
Hi:看起来有点像黑社会圈地。
方:我能圈住他们吗?他们都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如果能圈住他们的话,那就说明我做的不错。
Hi:你就是没有正面回答问题。你的确现在有某种焦虑。
才:并不是一种合作。这个是作为一个人最正常的愿望和最正常的行为了。
Hi:你是想做老大吗?
方:不敢。我只是希望别给朋友带来麻烦,能够是朋友高兴。
Hi:比如说他们都是藏家,那会不会有人在怀疑你是护市?
方:这个怎么理解,我不知道怎么理解这个。因为每一个人都不希望自己的作品在市场上流标,谁都害怕自己的作品表现的太差,但是我也绝对不可能去护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