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几年来,在各大拍卖会的古籍善本专场上,多有笺纸、笺谱参拍。虽然它们价格不菲,但都得到藏家追捧,以较高价位落槌。
精致典丽 历史悠远
笺纸是旧时文人雅士用于题咏或书信的一种幅小而华贵的纸张,一般在纵30厘米、横18厘米左右。纸质洁白、匀薄、细腻、柔滑,并印有淡雅而精美的图案花纹,尤以名家绘稿者更具观赏价值。在笺纸上写信为信笺,写诗为诗笺,作画为画笺,写谜面则为谜笺。团体、机关、企业、学校等特印有组织名称的函纸为公用笺,如当年南社、中华书局(微博)、北京大学所用笺纸。文人学者以自己斋号制个人专用笺纸是私家笺,如周作人的苦雨斋制笺。清朝末年翰林杜彤家在天津杨柳青所用信笺皆由爱竹斋画店用梅红纸印刷,名家画梅。也有在笺纸上印以汉瓦周壶或铭文者,古香古色。还有以各种色彩印制成山水花鸟等图样,故统称之为“彩笺”、“花笺”、“锦笺”等美名。将彩印笺纸辑成图册,则称为“笺谱”。
笺纸起源于南北朝时期,至唐代开始有了私人专用笺纸。相传唐时名妓薛涛创制深红色的小彩笺,献酬名贤,裁书供吟,世称“浣花笺”(因染笺时用浣花溪水),又称“薛涛笺”。宋代谢景初创制深红、粉红、杏红、明黄、深青、浅青、深绿、浅绿、铜绿、浅云等十色笺,世称“谢公笺”。这类笺纸多为色纸,至元代制笺,始于杂色粉笺上印金银花饰,益增华美。
明代以后,笺纸的艺术追求更在图案花纹上。著名的如明代吴发祥的《萝轩变古笺谱》和胡正言的《十竹斋笺谱》,所画清供、博古、山水、花鸟、人物、历史故事等,极其精致典丽。这两部笺谱均用套色木刻水印,并在世界印刷史上率先采用“拱花”技术。所谓“拱花”,就是凹凸版,以表现流水、白云等缥缈恍惚的立体虚幻效果。这两部笺谱的发行传世,为文苑增添了风雅情调。嗣后,各种笺谱如百花齐放,争奇斗艳。
近代以来,北京的荣宝斋、上海的朵云轩等都出过大量精美的笺谱、笺纸,吴昌硕、虚谷、齐白石、姚茫父、陈师曾、张大千、王雪涛等绘画名家都参与过笺纸的绘稿。1911年,天津文美斋刊印了一部《百花诗笺谱》,图案有紫丁香、玉兰、菊花、万年青等草木花卉,作者张兆祥是天津人,擅画花鸟,设色艳雅,备极工致。
鲁迅、郑振铎以敏锐的洞察力和高度的使命感,毅然担当起抢救这一优秀传统文化遗产的重任,于1933年搜集、编辑了《北平笺谱》,委托荣宝斋出版,翌年又委托荣宝斋翻刻了明代的《十竹斋笺谱》。
可藏可赏 趣味悠长
笺纸、笺谱具有很高的文化价值,既可收藏,又可观赏。天津著名中国古典文学研究专家、书法家王双启先生,就是一位醉心集存笺纸且卓有成就的收藏家。他认为,中国的文人,中国的书法家,一定要重视文房用具,写毛笔字、写信时一定要讲究用笺。为此,他在不到20岁时就开始集存各种笺纸,不断研究,经常赏玩,一直坚持了60年。当年,在北京琉璃厂,在全国各地的纸铺,都留下了年轻而执著的王双启寻寻觅觅的身影。苏州作家、学者王稼句先生在《花笺上的风景》一文中写道:“我是喜欢笺纸的,红八行,暗八行,都买过一点,华宝斋印的‘复旦大学珍藏名人手札笺’,也得到一沓,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印上花草蔬果、山水人物、小说戏文、铜玉古器的花笺,虽是咫尺小景,却意态无穷。遥想上世纪30年代,鲁迅、郑西谛广事收罗花笺,辑印《北平笺谱》,又重印《十竹斋笺谱》,真是让人神往的风雅事。虽然两位的意思,乃在留存版画史料,鲁迅《北平笺谱序》就说:‘此虽短书,所识者小,而一时一地,绘画刻镂盛衰之事,颇寓于中;纵非中国木刻史之丰碑,庶几小品艺术之旧苑;亦将为后之览古者所偶涉欤。’但对我来说,只是玩赏罢了,偶然得到几叶,就放起来,闲来取出,以消磨光阴……笺纸的实用功能久已淡化,如今已很少有人来用它写信或抄诗,偶尔有之,大凡也是沾染了一点昔年人物的情趣。但作为闲来的欣赏,固然也趣味悠长。旧时月色,有时也真堪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