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美国摄影家约翰·萨考斯基曾在纽约现代艺术馆担任摄影部主任,任期长达30年,他对美国摄影的影响极为深刻。最近他再次回归摄影界。 约翰·萨考斯基可说是美国摄影界独一无二的“监护人”,在担任纽约现代艺术馆摄影部主任期间,他发掘了许多摄影人才,比如黛安·阿巴斯、李·弗里兰德等摄影大师。20世纪70年代,他举办了系列摄影展并出版了系列摄影丛书,他想告诉世人,摄影作品也可以像其他艺术门类一样,耐人寻味而又富有视觉冲击力。虽然现在看来,这种观念不是什么惊人之语,但在那时候则是非比寻常。在萨考斯基负责举办的系列个人摄影展中,参展的许多摄影家当时还默默无闻,比如维可·艾文斯等人。在此之前,从未有其他博物馆给过这些摄影师如此的机会,但萨考斯基不仅郑重其事地对待这些摄影家的工作,还提携后进,为他们保驾护航。萨考斯基在探讨摄影特性及提倡快照美学方面同样硕果累累,他总共出版了12本和摄影有关的著作:如《沙利文的思想》、《看照片》等等。
可是相对于萨考斯基极力推荐他人作品而言,萨考斯基本人的摄影作品却养在深闺,除了业内人士,一般人难得一睹。不过今年2月份,美国旧金山现代艺术馆举办了他的摄影回顾展,接着展览将陆续转到密尔沃基艺术博物馆和纽约现代艺术馆,以后几年里还会在美国各地继续巡展。
纽约现代艺术馆在美国摄影艺术上的地位举足轻重。早在20世纪30年代,纽约现代艺术馆就建立了摄影部,把摄影作为现代艺术的一部分来看待,开始收藏并定期展出摄影作品。纽约现代艺术馆的第一任摄影部主任鲍蒙特·纽霍尔编写了《摄影史》一书,该书被认为对摄影理论和历史的探讨是最权威的。
而在担任纽约现代艺术馆摄影部主任期间的萨考斯基,地位同样举足轻重,他对某一类作品的重视或评价,往往被美国摄影界看做今后趋向的指针。在他领导下,纽约现代艺术馆的特别影展,往往被美国摄影界拿来分析和研究,认为是对摄影艺术的发展有特殊的启发。而任何一位摄影家如果得到了纽约现代艺术馆的重视,不但身价百倍,而且在摄影史上也争到了一席地位。
纽约现代艺术馆的主导人物以前也为摄影的有关问题作过斗争,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萨考斯基那样,对摄影这种媒介由里到外都有一番深刻精确的理解。正如纽约现代艺术馆摄影部另外一位前主任苏珊·基斯玛丽克说的:“在约翰担任摄影部主任之前,摄影家尚未被世人所尊重,但他为摄影和摄影家赢得了这份尊重。这跟他写的书、他的雄辩密不可分。除了他之外,我想不出还有其他人做到了这些。”
萨考斯基在美国扬名立业的经历,是典型的美国版成功例子。他的双亲都是在美国的波兰人后代,为了在美国过上体面的生活竭尽所能。孩童时代,萨考斯基除了爱吹单簧管、钓鳟鱼之外,还在11岁的时候就开始摄影——那一年父母送给他一部柯达相机,还在地下室里为他建了一间暗房。
但萨考斯基真正被摄影所震撼是在他上大学的时候。1948年大学毕业后,他到明尼阿波利斯的渥克艺术中心担任摄影师。对他而言,那份工作真是恰逢其时。大约10年后,萨考斯基辞去这份工作,隔了一段时间后,在纽约州西部城市布法罗的阿尔布莱特艺术学校谋得一份教职。他到此还有另外一个因素:布法罗有许多新古典主义建筑大师路易·沙利文的作品——要不是这段经历,还真不知道有没有萨考斯基的处女作——《沙利文的思想》一书的问世。
萨考斯基在完成《沙利文的思想》后,又陆续举办了一些小型摄影展,有了足够的信心将他的作品展示给那个时期最有影响力的人物。接着他去纽约市中心,求见了各类出版商,最后终于叩开幸运之门,得到了明尼苏达大学出版社主任的大力赞赏。接着萨考斯基又出了另外一本书《明尼苏达的脸》,该书付梓出版后登上了1958年《纽约时报》的畅销书榜。《明尼苏达的脸》收集的是漂亮的黑白照片,虽然描写的是日常社区生活,但绝不流于陈腔滥调,也非为民众生活作空泛的记录。萨考斯基的照片渗透了他个人的经历,主题也是个人化的,他对景色的拍摄带着个人化的亲密,而非体现宏伟的感受,看着那些照片,一般美国人会觉得有如回家一样亲切。
1966年,萨考斯基筹办了一个名为《摄影家的眼睛》的展览,并出版了一本同名著作,提出了一个研究摄影形式的新观念,目的在于建立摄影批评的新标准。他的观念就是:提到摄影就必须包括艺术家、业余爱好者和商业摄影家所拍的各种照片。他否定传统意义上对艺术摄影和乡土快照的区别。他感兴趣的是照片本身、照片形式的特征,而不是作者的意图;他认为摄影是不是艺术已不是什么重要问题。
萨考斯基的所有照片都有一个特点:将简单和复杂融合得天衣无缝。第一眼看到他的照片,你会觉得如此熟悉,以至于没有什么看头。当你再仔细看,他的照片又包含一切:建筑、雕塑等,同时也是美国的缩影。他在过去50年里所拍摄的照片,正是美国的映像。不论他的照片反映的是沙尔文建筑的民主气息、是明尼苏达州的社区,还是他的暗房;不论拍的是20世纪90年代亚利桑那州的索诺兰沙漠,还是21世纪的苹果树,一切都那么令人着迷。
从1961年6月开始,纽约现代艺术馆摄影部就开始力邀萨考斯基出任摄影部主任一职。与萨考斯基一起工作的同事能够深深感受到,他正在做一件他怀有深刻信念的事。萨考斯基本人对官僚作风毫无兴趣,他会在新同事第一天下班时道别:“晚安,欢迎你加入到摄影部这个家。”
1962年萨考斯基正式走马上任时,他希望自己能够继续摄影之路。到1969年,一旦发现纽约哥伦比亚区偏远之地有什么好地方,他就会在夏天日照时间较长的时候,带上摄影装备,装满他喜爱的烟斗,出去拍几张照片。但到了最后他却拍得越来越少,直至没有一张新相片出来——究其原因,除了摄影部事务缠身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意识到兴趣中有许多潜在的矛盾。正如他的继任者所言:“约翰极其正直可敬,他任职的时候,主要是担当一个艺术家的角色,而把自己的摄影作品封藏起来。”
在萨考斯基卸下公职重新拿起摄影机后,他才开始偏爱拍摄苹果和苹里树。他自己种了苹果树,每到秋天的周末,他有时会走进摄影部,从口袋里拿出不同产地的新鲜苹果,与同事共享,让同事拍摄。他本人也将他的工作比喻为:必须有能力知道何时可以摘下哪些“苹果”。就如他所说的:“我没有设定工作时间表,我只是带上相机,有时去池塘边转转,有时去看看我种的苹果树,我现在越发喜欢这种方式,因为,那是我亲手种下的树。我走遍了150英亩地,再次走过的时候,我看得出哪里起了变化。人年纪大了之后,最感兴趣的不是第一次见到什么事情,而是看到事物如何起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