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个民族的歌舞,能从一个侧面反映该民族的文化精髓。摩梭歌舞同其他少数民族歌舞一样,体现出对自然崇拜、祖先崇拜和鬼神崇拜的特点,而母性光环下的摩梭歌舞具有独特的以女神崇拜为核心的母性色彩,反映“东方女儿国”的文化特质。作为摩梭文化体系中的歌舞,也具有了多民族的歌舞特征。
关键词:摩梭歌舞;女神崇拜;泸沽湖;母性
摩梭人居住在川、滇交界处的泸沽湖畔。泸沽湖因居住在这里的摩梭人特殊的母系家庭制和走婚习俗而闻名于世,这个被人称为“母系氏族最后一块领地”的“东方女儿国”,笼罩着奇特而原始的“母性”光环。在这个多民族聚集地,摩梭文化先后融汇了藏、蒙、彝、纳西、普米及汉文化精髓,形成了独特的摩梭文化体系,支配着其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作为摩梭文化体系中的歌舞,也具有了多民族的歌舞特征。摩梭歌舞同其他少数民族歌舞一样,体现出对自然崇拜、祖先崇拜和鬼神崇拜的特点,而以女神崇拜为核心的具有母性色彩的摩梭歌舞,反映了这个“东方女儿国”的文化特质。
摩梭人由于历史的原因虽被划归为两个不同的民族(纳西族和蒙古族),但他们有着摩梭人共有的语言和习俗,有着相同的节庆祭祀歌舞、习俗礼仪歌舞、宗教祭祀歌舞。据统计,摩梭人有传统歌舞70余种,传统民歌有歌唱摩梭创始祖先“朝枝鲁亦”的歌、山歌、情歌、劳动歌、礼仪歌等,流传最广的歌曲有《阿哈巴拉》、《格姆女神的颂歌》、《花楼恋歌》等。原生舞蹈多姿多采,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其中较普遍的有“甲搓体”舞、纺麻舞、战争舞、宗教舞等。
一、摩梭人的节庆祭祀歌舞
摩梭人的节庆祭祀活动有转山节、转海节、祭祖节、牧神节、摩梭春节、布谷鸟节、祭月神节、祭牧神节、祭太阳神节、端午喝汤节、扎美寺法会等,这些节庆祭祀活动总是与歌舞相伴。活动中最隆重的当属转山节(“格姆古”),也称狮子山祭,男女老幼身着节日盛装,带上美酒佳肴,骑马或徒步云集成队,前往朝拜心中的女神——格姆山。传说此山是一位摩梭姑娘的身体附化而成,其灵魂变成了身着白衣裙且骑白马的女神,为众山神之主,她常年飘巡于格姆山上,管理着泸沽湖畔的人畜和庄稼。周围几座被称为“男神”的山峰,都是女神的“阿夏”(摩梭语意为亲密伴侣)。朝山者叩拜女神,祈求保佑人畜平安、五谷丰登。达巴(摩梭达巴教法师)和喇嘛也聚集于此念经拜佛,祈求佛神帮助格姆女神保佑摩梭人。他们跳着狮子舞欢迎女神降临,唱着《格姆女神的颂歌》:黑底罗,格姆罗,你头上绕着什么帕子?我是罗,格姆罗,五彩云霞是我头上的帕子。……[1]颂歌歌词极尽赞美,一问一答具有很强的感染力。音乐曲调优美动听,感情色彩强烈,颂扬性的旋律洋溢着摩梭人特有的抒情气质,表达了对格姆女神的感激之情。
摩梭人能歌善舞。“转山节”中,当人们朝拜格姆女神山后,便在山脚下狂舞欢歌,通宵达旦。他们跳古老的牛头马面舞,凤凰舞,跳锅庄,对山歌、唱情歌,与长期或临时的“阿夏”野营露宿。其中最受人们喜爱的是锅庄舞。锅庄舞因围绕锅庄石(或三角铁架——炊饮用具)载歌载舞而得名,锅庄上面是被称为“冉巴拉”的火神,火神是母性的象征。摩梭人的锅庄舞围绕火神集体起舞,以示对母性的崇拜,对祖先的崇敬。锅庄舞一般分为快、慢两部分,快舞动作矫健奔放,慢舞动作徐缓抒情。锅庄舞盛行于泸沽湖周围的各个民族中,是“茶马文化”遗留的产物[2]。与转山节相似的有“转湖节”,传说转湖能带来吉祥、健康、幸福,摩梭人祭拜被称为“谢纳米”意即“母海”的泸沽湖,母海的乳汁养育了世代摩梭人。
在以转山节、转湖节为代表的节庆祭祀活动中可以看到,世代哺育着摩梭人的奇山异水,皆被赋予了女性的形象,保佑着如梦如幻的“女儿国”,从这些具有母性色彩的歌舞中可以看到女神崇拜在摩梭人心中的地位。
二、摩梭人的习俗礼仪歌舞
由于摩梭人特殊的母系家庭制和走婚习俗,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摩梭人的习俗礼仪歌舞,诸如穿裙歌、情歌、花楼歌、婚嫁歌、苦情歌、哭丧调、两兄弟、窝热热以及与劳动有关的歌,如修房歌、奠基歌、劳动歌、劳动之余所唱的“唱花”等。按走婚习俗,摩梭人凡年满13周岁时,就要在母屋的火塘边举行成丁礼,当地人称为“穿裙子”(女子)和“穿裤子”(男子)。摩梭人举行成年礼时,都要向火塘磕头跪拜,求得不愁吃穿,牛羊成群,谷子满仓。成丁礼上由长辈或达巴唱穿裙歌。成丁礼后,意味着婚姻生活的开始,摩梭少女可在自己的花楼接待“阿夏”。初次来访的男子,要以情歌相互对答。阿夏制下的“阿夏情歌”和安达制下的“安达情歌”主要有“情歌对唱”(哟比)、“哎,我来了”、“阿注那打加”、“金雀银雀在一起”等。流传最广的情歌《阿哈巴拉》有三种旋律,又名“哈毕哩”,意为“昨晚的衣裳”。摩梭情歌反映了摩梭人奇异的走婚习俗、社会习俗、社交活动,是关于婚姻历史、母系家庭形态的“历史遗迹”[3]。
摩梭人使用的乐器有笛子、唢呐、二胡、海螺、牛角号、人骨号、打击乐(牛皮鼓、拨浪鼓、芒锣、镲、铃等)。笛子在摩梭人看来象征着吉祥,被经常使用,一直流传着。唢呐常用于丧葬仪式。海螺有两种,一叫“卡达”,意为祖先喜,二叫“术泽”,意为山神喜。牛角号用作鬼号,驱鬼前先用它引鬼,而后念经,再用人骨号驱之,此称为除秽仪式[4]。
摩梭人的歌舞种类繁多且各具特色。“打跳”在摩梭语中含有“跳美妙之舞”的意思。这种集体性的民俗歌舞通常由一位擅长吹笛或葫芦笙的乐手领头起舞,男女老少均可参加。人们以半圆形或半月形的队形围火而舞,每人分别以自己的右手肘窝托住前一人的左手拐并相互携手,分别按顺时针的方向作环形、曲线形、卷菜心形或弧线的队形变化。舞者的脚步或平缓、或跳跃,时而顿步、时而跺步、时而跳步、时而错步,给人一种整齐划一的美感。舞至高潮时,人们还会借助热烈的气氛逐步加大腰部的扭动和上身的前俯后仰。打跳属载歌载舞型的乐舞形式,人们边跳边唱,人声与领舞者的笛声此起彼伏,错落有致,气氛感人。打跳中所选唱的歌曲大多为即兴编词的或固定唱词的两大类。即兴类的大多是对打跳场景的描述,如《打跳歌》中就唱道:“今晚快快来跳舞,不会跳舞来看脚,不会唱歌听笛声,会唱会跳快进来,围观之人不要笑。阿哈玛达米!”固定唱词类的则主要有歌唱格姆女神的《母亲的歌》、歌颂祖先的《公德歌》,也有对大自然赞美的《甘甜的春雨》。有关打跳的音乐民间盛传有“七十七调”,但最为常用的只有《大跳》、《挖猪槽》、《芦笙舞》、《转磨秋》、《小伙姑娘乐》、《永宁摩梭舞》等20余首。
摩梭人的女神崇拜还体现在母系家庭制中,母亲就是生活中的女神。在摩梭人的母屋里有一个火塘,火塘是一个家庭的象征,没有火塘就没有摩梭人的家庭,没有摩梭人丰富多彩的文化。火塘一年四季不灭,象征着生计,吉祥,财运,丰收。火对于摩梭人来说还具有人的生殖繁衍的象征意义,他们以火塘中不熄之火,表明家中“香火”不断,逢年过节都要祭祀火塘,祈求人丁兴旺。摩梭人的音乐中,大量的内容是赞美母亲的。“妈妈是花园,我就是花园里的花朵”,“来到妈妈的身边,就是来到花蕊里”,“喜鹊长大了,是妈妈给了他翅膀”……这类民歌的代表作《妈妈的歌》,热情地颂扬母亲:“最能干的数我妈,没有一个顶过她;最聪明的是我妈,没有一个比过她;最会唱的是我妈,没有一个对过她……”[1] 摩梭人的歌中,把母亲托到了一个神圣的地位,这与生活中母亲的崇高地位相吻合,是摩梭人女神崇拜的写照。
三、摩梭人的宗教祭祀歌舞
摩梭人信奉本族原始拜物教“达巴教”和六百多年前由西藏传入的佛教“喇嘛教”。泸沽湖畔有黑、黄教喇嘛经堂、扎美喇嘛寺、者波达伽林寺、格姆女神山寺庙、里务比岛寺庙等。每年的农历七月初和冬月十二日都要举行隆重的喇嘛会,期间有许多佛事活动,十分热闹。在举行宗教仪式时,要跳“罕摆迪”、“格而搓”和“巴巴俄搓”几种舞蹈,有驱邪撵鬼之意,具有一定的观赏性。达巴教所使用的法器,有摆铃、五福冠、驱鬼杖、海螺、念珠,唱“烧香经”。
摩梭人的节日和庆典活动都与宗教息息相关,在生产、生活的各个方面,宗教都被列入首要位置。摩梭人聚居的村落,几乎家家有经堂,天天做祈祷,年年办佛事。喇嘛享有崇高的地位,年轻人以到西藏去学习经文为莫大的荣誉,当地的洛桑活佛则是他们心中的偶像。与当地婚姻形态相适应,当地的喇嘛不仅可以公开与妇女结交“阿夏”,同妇女偶居,而且还有一项特殊的仪式,凡每年进藏学习的喇嘛,须在农历五月初八集中在日月潭搭上帐篷露营。夜里,每个喇嘛要带上自己的女“阿夏”在帐篷里同居,如果当时尚无“阿夏”,也得花大量钱财临时找一个漂亮的少女过夜,否则就不可能顺利到达拉萨。若找不到女子偶居,喇嘛便自觉惭愧,无颜见人[5]。人们信奉喇嘛教,喇嘛们却要借助女性的庇佑,这不能不说明女神崇拜已深入到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
摩梭人以女神崇拜为核心的文化心理特征非常明显,这一文化心理又是十分稳固的。女神崇拜是建立在阿夏婚与母系制之上的,同时女神崇拜又强烈地维护着阿夏婚与母系制。摩梭歌舞文化得以存在与延续的先决条件,便是阿夏婚与母系制的存续。摩梭歌舞生动地反映着人类的生息、繁衍、图腾崇拜、祭祀典礼、狩猎、农耕、战争、社交、生活的各个方面,极具母性色彩,它从一个侧面反映出该民族的文化精髓。
参考文献:
[1] 张新民.摩梭人音乐中的母性色彩[J].云岭歌声,1998,(2):44.
[2] 桑德诺瓦.泸沽湖畔云南摩梭人的乐舞[J].国际音乐交流,1997,(3):75.
[3] 桑德诺瓦.女儿国的婚姻形态及情歌[J].音乐探索,1989,(4):34.
[4] 萧梅.云南摩梭人今日的音乐生活[J].中国音乐,1994,(2):70.
[5] 徐旌.摩梭人之民俗文化探析[J].云南地理环境研究,1998,(6):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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