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的,是最有生命力的
——从春晚获奖歌舞看书法的民族性
2006年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节目评选终于有了结果,《俏夕阳》和《吉祥三宝》脱颖而出,分获歌舞类节目一、二等奖。《俏夕阳》是一群来自河北唐山的社区大妈吸收皮影戏的特点创作的。浓郁的民俗特色,精湛的表演艺术,征服了亿万观众的心,成为春晚最大的亮点之一。《吉祥三宝》也是来自民间的节目,蒙古族歌手布仁巴雅尔一家三口,以女儿与父亲、母亲的问答形式,用蒙语和汉语交替演唱,把月亮、星星、太阳纳入歌曲意境中,带给全国观众吉祥、和谐、温馨的祝福。
春晚现场明星大腕云集,表演的节目没有给观众留下很深的印象;来自民间的“业余水平”的歌舞,却使人感受到一种新鲜与活力,成为最出彩的两个节目。事实进一步证明,最有生命力的东西,往往是最具民族特色的。
书法艺术又何尝不是这样。
中国书法最近走过的二十年,是从最初的迷茫到走向成熟的二十年。改革开放以后,人们以空前的热情投入其中,各种展览,各种现象,各种派别,各种主义,风云变幻,使人眼花缭乱。一旦尘埃落定,人们在经过理性的分析和思考之后,书法的民族性日渐凸现,书坛大致的格局便渐渐清晰起来。
演绎经典的书法家群体普遍受到大众的关注。传统的线条,经典的结体,是书法艺术圈内和圈外的人们都能接受的,最符合大众的审美趋向,欣赏的人也最多。老的暂且不说,中年以上,张荣庆、孙伯翔、曹宝麟、徐本一、陈振濂、华人德、李刚田、孙晓云、张旭光、聂成文、王友谊等均成为书坛重镇;年轻一些的,如朱培尔、陈忠康、管峻、胡秋萍、米闹、施恩波、韦斯琴等人,也普遍受到人们的欢迎。最近网上投票选出的最受欢迎的书法家,是以二王为衣钵的陈忠康,不难看出人们的审美趋向。
创新的书法家群体更受到圈内人的追捧。何应辉、王镛、沃兴华、于明泉、石开、郭子绪、刘正成、吴振立、白砥、刘彦湖、徐海、程风子、曾翔等人是这一流派的代表。曾经有一段时间,有人将他们列为“丑书”而大加鞭挞,欲置之死地而后快;更多的人将他们划为“流行书风”,贬褒不一。其实仔细分析一下不难发现,他们都是从传统和经典中走过来的,只不过是从民间书法中汲取了一些营养,融进了更多的艺术追求,与人们心目中的经典作品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而已。当年的“扬州八怪”是何等的惊世骇俗,我们今天再来看,不都成了经典吗?若干年之后,这些探索者们的作品谁能断定成不了经典呢?8^.
从我的审美趋向上看,我喜欢演绎经典的作品,但更钦佩“流行书风”的探索者们。以我的理解,他们对艺术的理解更为敏感,对艺术的追求更加自觉和主动。王镛提出的“艺术书法”,尽管在理论上还不完善,甚至有不少漏洞,但透漏出的信息,是他们更关注书法的艺术性。
或许有人要问,什么样的书法艺术不是“民族的”?我的理解,不以汉字为载体的现代派书法,就失去了民族性。每一件书法作品都有内容和主题,中国书法从实用到走向艺术自觉,经过了一个漫长的过程,但都没有失去汉字这个载体。王冬龄和邱振中是现代书法的积极倡导者和探索者,探索的目的在于扩大中国书法在全世界的影响。特别是王冬龄,在这方面的倾向更加明确。但他们还没有完全脱离文字,只能算是书法的另一种形式的推广。杨林、邵岩、刘懿“三剑客”的探索是书法的书写化延伸,在创作上都强调形式,强调书写,反对制作。与脱离文字只一步之遥,基本处于边缘地带,邵岩的尝试是最成功的。有些现代派书家则完全脱离了文字,与西方现代派绘画进行了生硬的嫁接,已经走进了抽象画的范畴。与传统书法距离最远的是王南溟、洛齐和张强,他们对书法进行了破坏性尝试。王南溟的“字球组合”,洛齐的“书法主义”,张强的“机动书法”可作为代表。他们的作品是观念作品,是行为艺术,他们的努力方向和既有成果并不是对书法体系的建设,而是对书法本体的消解和破坏。他们的探索在艺术院校等极小范围内或许能觅到知音,与传统书法艺术相比,是没有生命力的。
还有一种是拿着毛笔写汉字的人群,人数远远超过书法家。这个人群的成分比较复杂,有相当一部分是书法艺术的追求者,还处在基础阶段;有任笔为体,以此为消遣的,往往被讥为“老干部体”;还有一种是糟蹋书法的。需要说明的是,他们是在写字,而不是书法。以歌舞这种形式晨练的社区大妈多得很,唐山的社区大妈吸收皮影戏的特点创作歌舞达到了一定的高度,才上升为艺术,才打动亿万观众。
2006年3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