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吓倒郭敬明的款爷就是黄永玉。
眼中只有钱的主儿看到的当然只是“一捆一捆的现金”,从这一点看,郭敬明还是老实的。
黄永玉摆阔并不让人奇怪,奇怪的是黄永玉居然就与郭敬明搅在了一起,赠言且赠墨——“五鹿岳岳,朱云折其角”,黄永玉喻己为汉代权势熏天、精于《易经》的五鹿充宗,喻郭敬明为敢于与之辩论、能言善辩的朱云——且不说这样的比喻是否妥当,颇有意味的是,对于郭敬明一直面临的各种非议,黄永玉放言曰:“他们只是因为嫉妒。”
不知道黄永玉知不知道郭敬明面临非议的原因是什么?比如抄袭,按黄永玉之说,原来非议郭敬明抄袭就是因为人家嫉妒郭敬明抄袭得好、抄袭得妙,何以自己没有下手抄袭?此论“高妙”一如黄永玉昔日写过的装模作样的答记者问:
记者:听说你素食?
黄永玉答:便宜。
记者:你道德高尚,不拈花惹草。
黄永玉答:我阳痿。
记者:你的文学成就一流。
黄永玉答:我抄别人没注意的书。
记者:你滴酒不沾。
黄永玉答:改吸白粉。”
其实回头想想,这一老一少搅在一起也没什么奇怪的,央视制作人的眼睛还是毒的——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现金码现金、摆阔配炫富、虚伪配做作。
这个“比我们老”的老头老来一直一派天真烂漫状、性情状、遗世独立状,穿牛仔裤,着红T-shirt,蹬时髦皮鞋,叼烟斗,开宝马,亮相时尚杂志封面,出场如江湖老大,然而却怎么也抹不去一股做作气与土财气——和郭敬明相似的是,黄永玉特爱摆阔,据说与友相聚时常介绍:此是某国饮料,彼是某国酒水,身上衣足底鞋值数千美金云云。郭敬明访黄宅时也记有:“在参观黄老的书房的时候,我靠着一根木头休息,耳朵里不小心钻进来一句‘这根木头从巴西运过来,运费就30万。’‘那这根木头本人多少钱?’‘大概100万吧……’我快要昏死前的一秒钟,耳朵里又不小心钻进来一句:‘哦,对了,这房间里有5根。’……”
黄永玉让人记住的当然不是这些,他还有书作,一挥毫辄有万金的画作,还有从意大利到香港到北京到其家乡凤凰的豪宅,据说凤凰沱江畔的黄氏豪宅名之曰“夺翠楼”……
然而,这些都是二三十年来的黄永玉,未入老境的黄永玉呢?
于我个人而言,那仿佛是另一个人——曾经写过让人感动的追忆沈从文的《太阳下的风景》的黄永玉,那个与沈从文在一起合影时单纯地笑着的年轻黄永玉,那个与年轻的汪曾祺、黄裳在上海霞飞路闲逛评说天下、臧否人物的黄永玉,那是一个让人神往而倾心的黄永玉!
汪曾祺在1950年代谈黄永玉画作时曾寄言:“永玉在这幅画里也仍然保持一贯的抒情调子;民间的和民族的,适当的装饰意味;和他所特有的爽亮、乐观、洁净的天真,一种童话似的快乐,一种不可损伤的笑声,所有的这一切在他精力充沛的笔墨中融成一气,流泻而出,造成了不可及的生动的、新鲜的、强烈的效果。”
然而,世事轮回,黄永玉从一个身无分文的漂泊者终于成为一个老而阔的老头,而被称为“只有他最懂得我的画”的汪曾祺在七十年代终于彻底疏远了这个昔日的至交好友,虽然黄永玉去年谈及汪曾祺曾叹道:“他走时还不到80岁呀!要是他还活着,我的万荷堂不会是今天的样子,我的画也不会是后来的样子。”
然而,倘若汪曾祺还活着,他真的会和黄永玉走近吗?我个人以为是不大可能的,因为此一老而摆阔、故作性情的黄永玉早非彼时他真心欣赏的那个真性情的黄永玉了。
一位曾经钦敬黄永玉的凤凰人发现富且贵的黄永玉对于家乡的吝啬后终于改变看法:“当他开着红色宝马、绿色保时捷等豪华跑车在大路上飞飙惬意的时候,他是否想到了还有很多孩子在为几十元的学费发愁?当他跟那些高官巨贾高谈阔论的时候,他是否会跟他们提起黄河乡的老百姓至今没有干净的水喝?是的,这些都与他无关。但是,他曾经承诺给凤凰人民的那笔建桥资金(抵他建玉氏山房的占地款),听说都好几年了,他总应该兑现吧。当一个艺术家把自己对故乡的思念仅仅停留在口头笔墨上的时候,他实际上已经背叛了他的故乡,也已经被他的故乡所遗忘,甚至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