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一个浙江人,十年前,他参观完我的博物馆,迫不及待地也要建造博物馆,要购买许多家具。我跟他说:“做博物馆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你必须脚踏实地地去做,不能投机取巧。”他说:“我有办法。”然后他就奔赴新加坡,买了几大集装箱家具。回来以后,他请了很多专家,争取让专家说这东西是真的。专家一看就知道这东西不真,可又碍于面子,因而有极少数人没说这东西假,但也没说真。不说假,不代表这东西就不假。有时我们碍着面子,碍着各种原因,用这种说法就回避了,不便表态。其实他内心也不认为这东西就特真,他就是图便宜。他认为只要专家说真,东西就变成真的了。但这是不可能的。他把我请去,我就照直跟他说,这东西不真。我说:“你不可能做成博物馆。你做成博物馆,要经过所有专业人员检验,你堵不住别人的嘴。”
这种自欺欺人的做法,是收藏中的大忌讳。我看过很多人自欺欺人,自己先把自己骗了,然后再去骗别人。明明知道是假的,自己也得回家念叨:“我这是真的。”
收藏是一种人生态度。收藏,需要对文化有所了解,人生有所积累。这个积累,包括知识的积累和财富的积累。过去买东西很便宜,今天虽然贵了,但无论如何,收藏都让人心里得到一种满足。这种满足,还有成就感,都是靠积累实现的。但不能靠自欺欺人去积累。
我那个朋友就是自欺欺人,最后一事无成,这也是他的一个经验。后来他很后悔,还不如踏踏实实买几件好东西,自己摆着好看呢。干嘛非要做自己做不成的事情呢?人要量力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