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军　　　　　 来源 ： 网络




　　一



　　艺术家徐冰今年一月在北京翰墨艺苑举办了名为《配猪》的行为艺术展览。他在一个铁栏围成并铺着厚厚一层中西文书籍的四方形空间里，让一对猪分别打印上由他根据中西文不同的造字规律杜撰的“天书”，在里面追逐交配。一时间，翰墨艺苑里猪声哼哼、猪气四溢，混杂着现场观众的嬉皮笑脸和声光电影，在这书香墨气犹存的艺苑上空久久徘徊，人兽共同构成一种罕见的自然和文化景观，共同注释着我们的时代、乃至徐冰本人的某些什么。



　　二



　　徐冰的猪似乎具有双重属性：自然的，以及文化的。猪就是猪;同时，徐冰又为猪准备了文化的背景——籍地的中西文书籍和猪身上印制的“天书”可以为证。“配猪”行为首先实实在在是一个自然的事件，因此，第一种阐释就在与文化背景构成对立的自然层面上展开：猪们毫不顾及在场人们的文化廉耻，在人们众目睽睽之下公然行“苟且之事”。由于猪们身上印制“天书”的事实，自然与文化两种秩序的强烈对比又可转化为野性与文明对立：那些猪不过是些披着外衣的动物，恰如披着羊皮的狼，“配猪”事件就此即成为对人性中自然本性的隐喻。



　　将第一层面的文化背景移作前景，即构成了第二层面的阐释：配猪事件强烈地暗示着中西文化“交流”、“结合”这一中国文化史上的百年事件。根据这一理解，可把这一作品看作艺术家黄永砯1987年所做工作的继续。黄永砯曾把一本《中国绘画史》和一本《现代绘画简史》放在洗衣机里搅拌，从而以“二分钟”



　　完成了人们以百年而尚未完成的“中西绘画的结合”。而徐冰则倾向于揭示这一结合中的不平等性：在行为中，印制西方天书的公猪(象征西方文化)对于印制中国天书的母猪(象征中国文化)的一次次强暴，使得这一中西“结合”的本质，无异于西方文化对于中国文化的强奸和播种。



　　我有理由坚信，上述两种含义，正是徐冰意图通过作品传达给观众的，尽管徐冰本人如同他的天书般无语。然而，我却从作品的设计乃至事件的操纵中注意到两个小小的细节，它们似足以导致一场雪崩，致使上述隐喻兽性和文化的解释化为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