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通州岳敏君的工作室,此次即将参展的作品靠墙并排站着,虽然空间极大,但第一次见到笑脸的大尺寸原作还是非常震撼,跟印在杯子和卡片上完全是两回事。
“这一次我画的是一个贯穿的故事,讲的是耶稣的一生。”岳敏君用“笑脸”和场景两个系列重新解构了西方宗教名画,从人物状态到场景画作结构完全按照名画原有的姿态,只是细节全部改换为“岳字牌”。
像《头戴荆棘冠的基督》、《下葬》,画面所有角色换成没心没肺大笑着的岳敏君自己,并且选择了红黄蓝绿等丰富的颜色,每个人都有单独的色彩。“大部分的宗教绘画都是很痛苦的表情,让人心里不舒服,精神化很强烈。我就想要把它画得时髦一点,亮丽一些,看着舒服。”而以场景系列风格所画的如《受胎告知》,理所当然地把宗教名画中的人物去掉,剩下空荡荡的场景有点刺目地自说自话。
突然想起画宗教故事,这让人怀疑岳敏君是否有了新的宗教信仰。
岳敏君笑着否认,“我不信仰这个东西,当时就觉得基督教好像越来越成为一个讨论的焦点。学术界希望通过对西方宗教的研究,得出社会民主的程度是否与之有关。比如有人会说中国没有民主进程,是因为没有这个根基。”另一方面;岳敏君有着亲身的经历,也让他感觉基督教不能被忽视。
十年前岳敏君坐飞机去荷兰,身边坐着的是一位50多岁的冰岛女人,穿着异常朴素,透着饱经沧桑的质感。突然她开始说起中国话,口音标准到不行,岳敏君跟她聊天,才知道她一直在西北已经好多年。一路上讲述她遇到的各种事直到下飞机前塞给岳敏君一个小册子,“哦原来她是个传教士。但这事都是十来年前了,估计现在基督教徒肯定不少。”
“其实到底有多少人信,到底与民主进程有没有关系,都不是我要说的重点。只是觉得西方宗教这个问题越来越重要,我想把自己关注的问题提出来,这是个需要思考的东西。”
从两年前在今日举办的个展《公元3009之考古发现》,到这批有极强基督教形式感的创作,岳敏君一直没停止思考和折腾,而下一次展览的作品,也已经在画室中有了基本的雏形。
Q&A:我想站在中间说话 TO:这次展览的作品规格还是挺大的。是,年纪差不多了,趁着能画得动再画两年,过几年就画不动了,爬梯子什么的有点儿疲惫,精力不行跟不上了。
TO:像这次耶稣的故事,“笑脸”系列因为有符号在,观众一定第一反应就是你的作品,但是场景系列可能要稍微熟悉你的作品的人才知道。关于符号,到底有没有束缚你的创作?我的符号没有束缚我,是观众被束缚了,我自己无所谓的。因为公众会受符号习惯影响,对别的系列作品有一个拒绝。不管表面怎么变化,其实艺术家内里的东西是逃不掉的。
TO:你的“笑脸”就是你的自画像,现在画的是不是老了些?嗯,老了的自己。
TO:下一批作品有“笑脸”吗?没有,但精神实质是一样的,我把文字组织成了迷宫,黑白的风格看起来像是传统文化的感觉。
TO:这一次画西方宗教文化,下一次又关于传统文化,你怎么看东西方文化?在你脑子里是不是也有东西方文化的冲突?有相通也有对立。我觉得中国文化里最重要的是道教文化,它是最注重自然规律和科学的。至于东西方文化的冲突,可能是我们定位有问题,把自己定在东方文化的极端的位置,和西方都是对立的。这不太符合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就是阴阳和谐。中国不应该算是东方的国家或者西方的国家,只有把自己变成中间的国家,左手揽着东方,右手揽着西方,心理上才没那么纠结。我自己也想找一个中间的位置,也是刚琢磨这个问题,还有点乱。
TO:黑白色的迷宫的这批作品有点中国传统绘画的感觉,估计展览的时候人们会说你回归传统了。其实不是那么回事,我那是批判,批判每个人都集中在自身的空间里过于闭关自守。
油画属于西方审美体系,当代艺术大部分是油画,等于在人家的审美体系里面,有些人会质疑艺术家按照西方的审美标准来走,有点迎合的意思。
不光是艺术,包括音乐什么的,西方都有话语权,包括政治。我们无非就是想超越西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傻逼民族,那么如果你聪明的话,你创造的东西应该有全球性,不能只在上海北京有作用。当然更不是迎合,要创造新的文化,对全球都有影响,可能要考虑得整体一点,吃的苦头也多一点。有些艺术家可能做的东西不错,但是花那么长时间那么努力却不知道人家已经做过很多次了,所以结果就是烟消云散。还是得站在全球的角度看。
佩斯·北京,岳敏君|路 6月11日 至 7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