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笔书法艺术的发展同其他艺术发展一样也是逐渐的从稚嫩走向成熟的。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及九十年代的前中期硬笔书法基本上是以实用性书写的表现,进入到九十年代后期,硬笔书法开始随着时代的发展和审美观的转变逐渐追求书写的艺术性,这样硬笔书坛就出现了新、旧硬笔书法群体,他们各有营垒,各有各的艺术旗帜。在这种新、旧交替之际,一部分硬笔书法家对硬笔书法从实用性书写到艺术性书写的过渡发挥了重要作用,他们所表现出来的独特的艺术审美观,深刻的表明硬笔书法追求实用书写为目的的时代已经过去,以艺术的、具有独特审美特点的书风已见颜色,色也浓郁。
谈及硬笔书法的艺术性,当着眼于上个世纪的象沈鸿根、谢非墨、崔学路等先生这样的一代硬笔书法群体。我以为,在此之前的硬笔书法还没有真正进入硬笔书法的艺术性表现形式,尤其是在行书和楷书两方面。他们那一代的硬笔书法群体虽然功力深厚,风格纷呈,但这些风格,尚未能走出实用性的余绪,还停留在对技能和功力的把握。所谓真正意义上的介入硬笔书法书写的艺术性领域,当能对所属时代具有一种推动作用,对其后一个时期(至少一个时期)产生一种效应性的影响,有一个可资借鉴的范式的建树。就此而言,处在硬笔书法实用性书写向艺术性书写过度期的像倪俊冬等一批新生代硬笔书法家,他们抛弃了中国硬笔书法的某些实用性因素,将超越实践理性的独特艺术审美理想留给了我们。所以,他们应当之无愧,也实属必然。
在新生代的硬笔书法家名册中,较之其他人,倪俊冬更为直接地介入了硬笔书法实用性书写和艺术性书写之交的转型与分化期;更为响亮而单纯的指称那个特定的时代。倪俊冬先生诸体皆擅,诸体中,我最喜欢的是他的硬笔楷书,并且他也是以硬笔楷书而闻名硬笔书坛的。别的不说,单单在《中国钢笔书法》举办的钢笔书法大赛和“文华杯”等极具权威性比赛中屡获高奖,就可见一斑。硬笔书法比赛就是以期寻找和发现新时期硬笔书法发展的可能性趋向,以及有时代特征的代表性硬笔书作和硬笔书家。在硬笔书法大赛中倪俊冬先生的硬笔楷书以其饱满的精神指向,着实地给当时冷寂了许久的硬笔书坛一个不小的震动。
倪俊冬先生研习硬笔书法之初,正处在硬笔书法艺术的分化期,如果追随以实用为目的的,他不可能有什么突破,弄不好就会走进死胡同。所以,他在这抉择硬笔书法艺术道路之时,不可避免的需要表明自己的艺术观点。他的硬笔楷书先用唐代楷书大家欧阳询建立了自己硬笔楷书艺术殿堂牢固的根基,然后以识见的独到使其认准了魏晋小楷的精粹部分,沉寂的心态又使其对魏晋小楷中潜存的内涵有了超乎寻常的认识,他摄取了魏晋小楷的魂魄。在客观上说,魏晋小楷是一个特别时段的产物,逸致古朴的美质特征准确的传达出魏晋文化的精神实质。耐人寻味,灵机无限的结构方式,包容了先民的哲思智慧,也蕴涵了抽象表现和抽象象征的造型意识。所以,这是倪俊冬一种理性的选择,这也是他的聪明之处。在魏晋小楷徜徉、驰骋之后,回过头来他又在其结体和点画形态上融入了明清小楷的意趣,从其作品中透露出来的旨趣来看,他这两年的硬笔楷书是得益于明代的王宠和王铎的小楷。
在寻求、创造个性化的书法风格时,牢守笔法之“常”具有深远的意义。倪俊冬先生深懂这个道理,他在用笔上取其多法,成功地将线条的涩感与用笔的力度感有机的结合在一起,用笔简洁明快,线质沉厚,吸收了明清小楷的笔法,不完全像魏晋小楷的用笔那样圆浑,点画波磔停顿明显,画短意长,刚中带柔,拙朴沉毅,表现出一种苍劲中带姿媚的笔势,具古朴、雅逸的美。笔法或重按或轻提,变化分明。特别是点、线、、撇、和竖画起笔多用切笔,其点画厚重,质感极强,并且又以圆弧形态加以变通,行笔干净利落,毫无拖泥带水之病。这种用笔之法不是被动地以忠实表现硬笔手书面目为满足,而是充分发挥普通硬笔工具的材料,在笔墨表现的基础上加以再创造,使得硬笔楷书的书美意趣更为丰富。这一点又给予硬笔楷书创作以启发,使之对硬笔工具的表现力加以再探讨、再发挥,在不做作的前提下使硬笔楷书的用笔得到新的发展,从而使得硬笔楷书在风格上又产生了新意。
倪俊冬先生硬笔楷书给我们带来的是厚重和质朴,这也是一种艺术旨趣特征的反映。其古在于结体取法魏晋小楷,没有以实用为标准作字的拘谨和圆俗。其笔势与体态互为呼应。在总体生拙的形象隐含着很丰富的巧趣、欹正和动静变化。他成功的将生涩拙拗与飘逸的意趣融为一体。在古朴稚拙中表现了奇正错落、大小参差,极富有自然之美,同时又十分注意点画之间的呼应及笔势的协调,超出早先以实用性书写等人整伤秀丽、雅而欠古之时风。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倪先生认为硬笔楷书关键处是书者要表现什么问题,即硬笔书法的认识性问题。一般说来,硬笔书者总是按照自己了悟的艺术原则,根据自己的艺术理想在追求和探索的,以期达到自己的艺术理想。
倪俊冬先生是继谢非墨、崔学路等先生的那个时代后出现的一批有开拓性的硬笔书法家中的一位,他在硬笔书法艺术从书写的实用性向艺术性过渡阶段,虽然没有像老一代硬笔书法家辉煌,但他却为新时期的硬笔书法艺术性探索作了不可或缺的酝酿准备和有力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