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戏出现后,随着商品的交流,必然传播到各地,尤其是邻近京都和邻近的省份会早一些。南宋时期,皮影戏向东南亚诸国传入,便与海上国际贸易有关。还可能有一种是宗教的传播。这种传播,是和平时期的自然传播。另一种传播是强制性的传播,就是在极其残酷的战争中,胜利者作为掠夺的胜利品,将影戏艺人虏为奴隶供自己享用,并随军带往各地,虽极不人道,但毕竟使影戏艺术在新的土壤上移植和发展起来。综观中国的历史,强制性的传播似乎来得更迅速些。
宋代徐梦莘编著的《三朝北盟会编》,真实地辑录了北宋灭亡的资料,从中也可以看到汴京各种珍宝,文献,各行工匠、艺人被金兵虏掠的情景。北宋最后一个皇帝钦宗赵桓,在公元1127年登基不久,当年十二月金兵便攻上了汴梁城垣,钦宗亲赴金营请降,谢罪称臣,接着金兵大肆掠夺数月。仅据十一月二十五日一天的记载:“……内司军器监工匠……做腰袋帽子,打造金银,系笔和墨,雕刻图画工匠三百余人。杂剧、说话、弄影戏、小说、漂唱、弄傀儡、打筋斗、弹琵琶、吹笙等艺人一百五十余家,令开封府押赴军前。开封府军人争持文牒,乱取人口,攘夺财物,自城中发赴军前者,皆行破碎其家计,然后扶老携幼,竭室而行。亲戚故旧涕泣,叙别离相逆而去。器泣之声,遍千里巷,如此者日日不绝。”
被虏的工匠和艺人,有的留金朝皇室、贵族和军中,有的被转卖,有的在押送途中因疾病和饥饿死於荒野。就连徽宗、钦宗和太妃、太子、宗戚三千人,先押解到今辽宁昌图附近的韩州,给地四十五顷,令种莳以给”,然后又解至会宁(黑龙江省阿城南白城)后,又解至五国城,(黑龙江省依兰,一说同江附近,一说在吉林扶余)。当时,从宋京掠去的典藉,经书印板和监本印板多送往山西平阳,(现临汾),此地产纸著名,后成为北方印刷业的中心。其它的工匠和艺人有的可能也押解到平阳,有的押解到关外各地。元灭了金朝,可能金兵掠夺的财宝、工匠和艺人便另易其主,如蒙古贵族在山西孝义享用的纸影戏,或许是宋京影戏世家的后裔。贵族死后,还要在他的墓室里写上乐影的世家,依然未摆脱奴隶的地位。蒙古军南征和西征,随军带有皮影戏,也使皮影艺术广为传播。
元代皮影流传甚广,据说已作为军队内部的娱乐活动。一九五三年山西孝义张庄发掘一座元代墓葬,发现墓室壁上绘有八幅纸窗影人,并有“元大德三年五月”“乐影传家共守其职”字样。与今日所见孝义藏明代纸窗影人极其相似。
明代记载中则有皮影戏祝寿的记述,陈继儒《太平清话》记载:“钱塘为宋行都,男女尚妩媚,号笼神骄民,当思陵上大皇号,孝宗奉大皇寿,一时御前应制,多女流也……影戏为王闰卿,皆中一时慧黠之选也。两宫游,景王津内园,各以艺呈,天颜喜动,则赏赉无算。”
田汝成《西湖游览志余》引瞿佑看灯诗:“南瓦新开影戏场,堂明灯烛照兴亡;看看弄到乌江渡,犹把英雄说霸王。”
清代皮影戏几乎遍及中国,陕西称为“影戏”、“影子戏”,河南称之为“驴皮影”,河北称“滦州影”,江浙一带称“史囝囝”,广东称“纸影子”,四川称“灯影戏”,福建称为“抽皮猴”,甘肃称为“牛皮娃娃”。
中国是皮影戏的故乡,早在十三世纪初,皮影随著蒙古军队传到中亚细亚一带,十四世纪中叶传入波斯,十五世纪(明成化年间)传入埃及,十七世纪初(明万历年间)传入土耳其,十八世纪天主教传教士把中国皮影介绍到法国,一七六七年曾在巴黎剧场作过表演。清乾隆三十九年(一七七四),德国大诗人歌德曾於威蓝博览会上介绍过中国皮影戏。一七八一年他曾主待过以德国故事为内容的皮影演出。法国的乔治·萨杜尔在《电影通史》中,把中国的皮影戏称为电影的前驱,而浑司楼在《人们的剧场》一书中宣称:“有声电影的来源,不能不推崇中国影戏为开山之祖。”足可见皮影艺术在世界艺术史和科学史上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