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书画真迹,本身被后人减去(包括刮、割、挖、擦、洗等等方法)一些东西,或添上一些东西,如绘画本身上的一小部分,或款印、题跋、鉴藏印记等,以致真伪杂糅在一幅之中了(有时也在题跋中出现)。很多是减而又添(即“改”),也有只添不减或只减不添,花样繁多,不胜枚举。
先说改,挖(或刮、擦)去后代书画家或同时的小名人书画上的款印,改添古代名家或同时大名家款印,这是最常见的一种作伪方法。这种做法,如果你对于被改人的艺术形式特征或时代特征有一些认识的话,就不大会受其欺骗的。下举数例,可略见—斑。
《壬寅销夏录》第六册著录,元赵孟頫(小楷书临《黄庭经》卷,黄绢本,书法用笔单弱,艺术水平较低,必非赵笔。名款之后有擦去字迹的空白行一行。估计此书原为稍后儿临赵书,他连赵的名款完全照临,然后在最后写上本人的一行临款,当时并非作伪之物。后为人将此人的本款擦去(因是绢本不能挖亦难刮),加上赵氏伪印,就成为现见的情况了。此卷前附画像,作松下一人曳杖,童子后随,亦非赵笔。
《石渠宝笈初编》重华宫著录,《三希堂法帖》第廿五册刻石,故宫博物院影印单行本的元鲜于枢《行草真迹》册,书唐人诗12首,末款一“枢”字,钤朱文“鲜于”(圆),白文“白机印章”二印。此书很有元人康里崾崾兼张雨的笔法,不像是鲜于的手笔。细看名款“枢”字,乃是后添,两印亦伪。此款印系加书于诗句末行下方空白处,行后不留余纸,可知原作者另有款题一行在后,已割去不存。按:清以前的习惯,书幅到本文写完后,大都另行再书年月和名款,极少有写在本文下空处的。
《石渠宝笈续编》宁寿宫著录元颜辉画《煮茶图》卷,纸本墨笔作白描人物,笔法纤弱无力,以时代风格论,大约是明代中期人的作品,艺术水平也不高,决非颜辉手笔。原无款识,现在上下二角钤有颜辉名、字印两方,篆法、印色更似晚明清初之物,比画的时代还要晚一些,可见是后来加上的。画后另接一纸,上有行书长诗一首,书体近乎明陈道复,可能与画幅是同时的作品。款“秋月识”三字,“秋月”二字也是挖改的。这原是明人书画卷而为后人改变成颜辉之作(此画曾藏张丛碧处)。
《过云楼书画记》画三著录的所谓“杨忠愍(继盛)仿顾长康山水”轴,纸本,墨笔画松石渔艇,观其笔墨乃是清原济所作,上方原题已被割去,改书一诗而用杨继盛名款。此画之被改名,应在康熙中,估计那时原济作品还未受人重视,所以才肯这样做的。故杨继盛从未闻能作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