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这令人难以忘怀的诗句出自北岛的著名诗歌《回答》,这首诗也被作为了近日在南京举办的一场“回答”诗歌手迹展览暨拍卖会的主题,食指、顾城、于坚、海子等19位当代诗人的60首经典诗歌手稿、抄写稿被摆上了拍卖台,总成交率高达92.86%,成交额269.2万元。其中欧阳江河的19米水墨长卷《傍晚穿过广场》以63.25万元成交,成为最高的拍品。对此,有人赞赏,有人质疑,这场诗歌手稿拍卖引发的关注和讨论仍在持续发酵。
冷门拍出高价
欧阳江河手写诗卷为何能拍出高价?“作为后朦胧诗的代表诗人,欧阳江河的文学和艺术成就广为人知,同时他一直在研习书法,草书自成一家,可以说在国内诗人中,欧阳江河的书法也是顶尖的,也来自文学上的修养和积淀。”诗人张成德说。
他认为,欧阳江河拍卖的书法是一首代表作长诗,而且是唯一一件,再加上他的文学地位,拍出高价也是合情合理。即便这件作品不作为诗歌手稿拍卖,仅作为一件书法作品而言也有收藏价值。
此外,在南京的这场诗歌手稿拍卖中,北岛1981年的手抄本《诗稿十七首》和李亚伟的《河西走廊抒情》分别拍出了51.75万元及25.3万元,顾城、海子等其他诗人的手稿、抄写稿也分别拍出几万到十几万元不等,只有《表达》等3件拍品流拍。
“拍卖诗歌手稿跟这两年艺术品大拍中名人手稿信札热的拉动有关,之前这类拍品是冷门,艺术品市场进入调整期,拍卖公司也在寻找新的亮点。”张成德也是一名收藏爱好者。
2013年,鲁迅的一页小说手稿和一封书信都拍出600多万元,第二年,茅盾的《谈最近的短篇小说》又以1207.5万元拍出了中国文学拍卖的新纪录,名人手稿信札已经成为了当下拍卖的一个热点板块。
“如果这次诗歌拍卖成交结果是真实的话,那是一个非常好的开端。”张成德认为成交价格还不算高,比如北岛作为上世纪80年代朦胧诗代表人物,他的《回答》的抄写稿能以3万元成交,如果是原稿远不止这个价格。
“当代一些书画作品动辄一平尺几万、十几万,很多人在艺术史上并没有定位,有炒作泡沫,而文学手稿目前没有经过市场炒作,泡沫很小。”张成德认为,在电脑写作时代,纸质的表达越来越少了,已经有一些机构和收藏者已经开始专门关注文学手稿的搜集和研究,文学手稿会越来越珍贵。
收藏意义如何判定
一个引起收藏界人士争议的问题是,在世的诗人重新抄写自己当年的代表诗作,这类抄写稿还是否具有收藏价值?手稿和原稿并不是同一概念,名作的原稿留下了诗人创作的痕迹与思考过程,无疑具有收藏研究价值,但诗人的手稿究竟是原稿,还是事后誊抄,辨识起来具有一定难度。
“诗歌手稿的收藏价值主要是从文学性角度判断,进入文学史的人,他们的一封信札、请假条、明信片都有收藏价值。”张成德认为抄写稿如果不是代表作,不是书法作品,收藏意义不大,就像新仿的古玩再好,也只能是工艺品,除非原作已经损毁或无法找到了。
“在当时的年代,出版社的投稿可以退也可以不退,就看作者要不要,很少有人要,但有的作者很重视自己的原稿,投稿都是复印件,比如贾平凹此作家没有手稿保存的意识,莫言也说过自己的一些小说稿都点炉子烧了。”张成德说。
此次上拍的海子遗作《九盏灯》原稿8.6万元成交,拍卖公司则举例证明来源清晰可靠,《九盏灯》写于1987年,距离海子辞世仅两年,原稿来自于诗歌民刊《一行》的编辑部,是属于诗人当时的投稿。
也有业内人士对诗歌手稿拍卖的前景并不乐观,认为诗人手稿难以成为拍卖板块,顶多归属于名人手稿下的分支。况且诗人手稿的价值定位尚无参照,今后的流通性是未知数,收藏群体也非常小众,多为一些诗歌爱好者。
不过,张成德认为,艺术品市场需要周期性,购买文学手稿的人一定有文学情结,或者曾经是文学青年,有的挂在家里欣赏,也有可能办一个私人收藏馆。“诗歌手稿拍卖市场还需要拉动,现在还远远不够,一场拍卖解决不了问题,艺术之间没有落差,手稿和书画之间应该是平等的价值。
跟诗歌有多大关系
早在2007年北京曾有一场引发关注的“中国汉语诗歌手稿拍卖会”,据报道,重庆诗人李亚伟写于1984年的代表作《中文系》手稿拍出了110万元的高价,创造了中国诗歌史上最贵的手稿。这场拍卖会的组织者也是来自重庆的诗人苏非舒。但随后有人质疑这场拍卖会中的假拍和炒作,质疑苏非舒的做法是将诗歌庸俗化了,当时苏非舒的回答是“庸俗不庸俗,我想时间会证明,它(拍卖诗歌)的价值慢慢会得到体现”。
诗人陈家坪认为苏非舒策划的诗歌手稿拍卖更多的是一种行为艺术的意味,可能有一些观念诉求,其中也包括商业观念。现在有诗人在网上卖自己的手稿,也属于这一类性质,它不涉及到诗歌写作本身。
“文学在当下社会中处于边缘,是寂寞和冷落的状态,诗歌手稿拍卖至少对那些搞文学的人是一种鼓舞。”张成德觉得如果把诗歌手稿送到造纸厂变成纸浆,或者当垃圾扔掉了,非常可惜,它们是历史的见证史料,不仅是一个时代的反映,还看到作者个人的精神世界,这种商业行为是好事。
诗人陈家坪说,他并不是反对这类以诗的名义发展出来的艺术行为和商业行为,必竟曾经写过诗,甚至还在坚持写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