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国人翻译的西洋小说
——《巴黎茶花女遗事》最早的刻本
《巴黎茶花女遗事》是一百多年前由王寿昌口述、林纾笔译的第一部国人翻译的西洋小说,也是第一部输入中国的西方小说。2012西泠秋拍中呈现的这一部1899年林氏畏庐刻本,为原刻初印本,封面白纸书签,扉页浅绿色色纸,上有林纾手书“巴黎茶花女遗事,冷红生自署”,卷末刻有“福州吴玉田镌字”,为日本汉学家波多野太郎旧藏,内有“相州波多野氏望湖楼故书記”藏印。据称当时林氏畏庐原刻初印本仅印100部,书版由福州名手吴玉田雕刻,只是分送给林、王、魏三家的亲友之间传阅,流传甚稀,可谓“一时纸贵洛阳,风行海内”。目前,国家图书馆、福建省图书馆分别藏有一部,但福建馆藏本的封面书签和扉页都散失了。像这样保持完整的原刻初印本,存世量极少。
就像一般人无法相信大歌唱家帕瓦罗蒂不识乐谱一样,圈外的读者可能未必知晓,大名鼎鼎的“翻译家”林纾先生,实际上是一位不懂外文的古文高手,“林译小说”的出炉其实是由精通外文者先阅读原文,口述内容,再通过林纾译成古文。这样的翻译方式虽难免讹误,但林氏译文的神韵较之原著,往往有过之而无不及。钱钟书先生在《林纾的翻译》一文中感叹:“接触了林译,我才知道西洋小说会那么迷人”。
1847年,23岁的小仲马从阿尔及利亚回到巴黎,发现他深爱的玛丽小姐已香销玉殒。人去楼空,昔日的回忆涌上心头。小仲马回到当年和她度假的乡村,回想二人甜蜜的私语,数月闭门不出。那个诺曼底卖艺流浪的姑娘玛丽,只身来到花花世界巴黎,她短促凄美的一生,最终在小仲马的温存和体贴中,化作书里倾倒众生的“茶花女”。
辗转半个世纪后,在中国福州的一艘小船上,文学家林纾精通外文的好友王寿昌带来了这部“西方的《红楼梦》”。当时司职船政局的魏瀚,带来了好酒为他们助兴。夜色中,之间王手捧《茶花女》法文原本,一边浏览,一边口述,林则耳受手追,下笔如飞,每到缠绵凄恻之处,掷笔而哭,不能自已。就像一般人无法相信大歌唱家帕瓦罗蒂不识乐谱一样,不懂外文的林纾“以华人之典料,写欧人之性情”。就这样,第一部国人翻译的西洋小说《巴黎茶花女遗事》,以如此独特的方式诞生了。
此书既出,风靡一时,这令林、王二人始料未及。在原刻本刊行仅仅几个月后,上海便出现了以“素影书屋”名义托印的铅排本。陈衍在《林纾传》中也称此书为“中国人见所未见,不胫走万本”。时人评价其“以华人之典料,写欧人之性情,曲曲以赴,煞费匠心。好语穿珠,哀感顽艳”,可称“西方的《红楼梦》”。郑振铎先生赞其“译笔清腴圆润,有如宋人小词”。
它对中国文坛的影响力是巨大的。此前的文人,即便写了十分成功的著作,也躲在类似“某某生”、“某某斋主”之类的笔名后面,不愿十分标榜。即以此书的译者为例。在此书畅行之前——这原是林、王二人所始料未及的,小说一直被中国文人视为“小道”,不受重视,更何况是西方小说。因此书成之后,二人都未署真名,而以冷红生、晓斋主人代之。可以说,自《巴黎茶花女遗事》之后,中国才开始了翻译世界文学作品的风气,而中国文人才逐渐有以小说家自命的。
此外,经由沈树镛、费念慈、徐康、徐士恺、蒋祖诒、叶恭绰、章士钊等鉴藏,沈树镛、胡澍、褚德彝题跋,龚橙题观款,徐康、刘铨福等题签的海内孤本《北魏王子晋碑》将在西泠秋拍中与藏家见面。
海内孤本《北魏王子晋碑》
王子晋是道教中的神仙人物,相传为周灵王的太子,聪慧过人,生性爱乐、好道。周灵王二十二年(公元前550年),王子晋游于伊洛间,偶遇道士浮丘公,随上嵩山隐居修道。传说某年的七月七日,王子晋在河南偃师缑氏山顶驾鹤升天,此次现行算是给其父临别纪念,后人将“缑氏山顶”称为“抚父堆”或“赴父台”,并在堆上修建 “子晋祠庙”。
在唐代以前,“子晋祠庙”曾多次修缮并几度刊刻碑铭,我们现在所知的就有:汉延熹八年(165年)蔡邕撰写《王子乔碑》,此碑虽然久已失传,所幸其碑文收录于《钦定古今图书集成o山川典o缑山部》。又如:唐武周圣历二年(699年)刻立的《升仙太子碑》,乃武则天亲撰亲书之碑,相传当年武则天由洛阳赴嵩山封禅,返回时留宿于缑山升仙太子庙,一时触景生情亲撰碑文并亲笔书丹,妇人书碑,始于此刻,草书入碑,创于此石。此碑至今尚存缑山仙君庙。
其它有关王子晋的碑帖尚有:山东掖县云峰山摩崖 ,北魏郑道昭所书《王子晋驾凤栖太室之山题字》;著名法书名迹张旭狂草《古诗四帖》之一《谢灵运王子晋赞》,诗句曰:“淑质非不丽,难之以万年。储宫非不贵,岂若上登天。王子复清旷,区中实哗嚣。喧既见浮丘公,与尔共纷翻”等等。
唯独北魏延昌四年(515)刻立的《王子晋碑》绝少有人提及并知晓,一直被认为碑石久佚,世无传本。
现身于今年西泠秋拍的这一册,旧为顾沅赐砚堂藏本,道光二十六年(1846)龚袗来赐砚堂赏碑品题,同治丙寅(1866)四月,又为沈树镛重金购得,并审定为“宋拓旧本”,又因碑文较漫漶,旋请魏锡曾(稼孙)代为释文,同年五月沈树镛重新装裱,此时留有徐康(窳叟)、刘铨福(子重)题签。第二年同治丁卯(1867)冬十月沈树镛将魏氏释文录于册后,第三年同治戊辰(1868)五月沈树镛添入一跋,同年六月沈树镛又延请胡澍(荄父)校勘魏稼孙之释文,并留有胡澍校勘题记一则。沈树镛收藏后,此册复经徐士恺(子静)、费念慈(趛斋)、叶恭绰(遐庵)、蒋祖诒(榖孙)等名家递藏,还经章士钊、章可父子、褚德彝等人过眼,并留有民国甲戌(1934)八月褚德彝(松窗)题跋,褚德彝审定为“宋以前所拓,海内当无第二本”。此册真可谓题跋众多,朱印粲然,流传有绪。
碑帖若论文物价值,当首重传世的珍稀程度,次重捶拓之年代,此碑未见第二传本,故可称为“海内孤本”,其价值与地位完全可与赫赫有名的《张黑女墓志》埒名。今日得见,似有“静夜风闻子晋笙”的感觉,也是西泠印社[微博]的又一次金石奇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