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珺和黄丹都是在不断变化的画家。如果我们把两人5年间的作品放在一起比较,从构图、笔法、内容诸多方面来看,无疑都有新变——无论是杨珺的都市系列还是黄丹的女性肖像。而唯一没有变化的,是他们的作品都和“青春”有关,这不仅源于他们生于70年代,更源于他们对于“青春”的热忱。他们选择的保安、少女等素材,充分显示了对于“青春”的关注,以及对即将远去的青春“纪念”的冲动。
田黎明先生曾以“心性敦厚,为人憨实”八字评价杨珺,在我看来,他的性格显现更多的是双重性。杨珺在自述中写道“我身上必定有两个完全不同的自我;一个热情似火,什么都以积极入世的态度在经历着;另一个是淡泊宁静的我,以平常心审视和消化一切。”我与杨珺结交数年,他身上既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随俗而处、不露锋芒的气质,又有浓郁的高屋建瓴、厚积薄发的情结。双重性格在世俗社会中的“和光同尘”,使得他既敏感于对传统的汲取,又敏思于对现实的关照。
杨珺的毕业创作《百年印象》以一种集体无意识的表情呈现了他对中国百年历史的认知和表达。那些出现在画面上的英雄和普通人皆无表情,有的甚至没有五官,事实上,今天我们回望历史,这种没有表情的的面孔反而愈发真实。
这种没有表情的风格延续在他的保安系列中。保安是都市中随处可见的一个职业,他们生活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工作勤恳,薪资微薄,不时还要蒙受各种鄙夷的眼神和嘲讽的语言。杨珺曾坦言这类题材在国画界“没有市场”,但他还是决然地画了一批这样的创作:画面中的那些保安或站或倚,或正面或侧身,似乎也没有什么表情,他们只是城市中的一个符号,维护着一方百姓的安定。其实,没有表情,正是这个消费时代最经典的表情——也正是这种对于当下“城市表情”的关注,使得杨珺的创作具有了学术层面的意义。
“我的作品和我的画,无疑成为逃离光阴渐逝的避难所。把过去的、现在的和未来可能发生的,用纸用笔把时间片断存留下来,画我看到的,画我想表现的当下世界,因此,我无须只活在茫然若失的回忆往事中,也无须只活在激情混合着狂喜和绝望的当下,我活在画画的忘我过程与期望未来的美好梦境中。”杨珺对于创作的认知通常会提到哲学的高度——他从中央美院国画系硕士毕业后顺利留校,研读苏格拉底,崇拜罗素,把孔子的“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作为修身齐家的格言。物质生活的充裕使得他不必为生活的奔波而放弃艺术原则,我们在他的作品中读到的是青春的张扬和奔放。大气中见严谨,得意而不忘形。
黄丹是我见过的最单纯的画家,“表里如一”用在她身上是最恰当。她的生活正如她画中的那些青春女子,气定神闲,娴静优雅。
我时常把浏览黄丹的博客看作是生活中放松心情的一种方式,那些兴致盎然的文图很容易打动我。她总能用纯真的文字叙述美好,用简单的照片记录幸福,看到这些时的会心一笑,常让我不禁问自己——什么时候,我在不经意间错过了生活中细节的美好?
黄丹的艺术天分自幼就有清晰显现。在画家黄格胜记忆中,幼年“略显木讷愚钝”的女儿黄丹“下笔如杵,章法诡异,色彩大胆得匪夷所思,竟不经意间影响了我的画风。”她从高二开始学画,18岁考入中央美院国画系。她的硕士导师韩国榛先生认为:黄丹的眼中不关注“大画”与“小画”的区别,看重的是“好画”与“坏画”的区别。
毕业后黄丹即作为职业艺术家开始创作,她现在的风格是在摸索中逐步形成的。黄丹属于可以静下心来精雕细琢的艺术家,她醉心于中国传统积墨技法的研究,在《凤求凰》系列中,充分展示了她对于积墨的热情和技法的纯熟。那些看上去具有真实布料感的衣服,实际上是经过了七八遍甚至更多次的晕染,“用传统的国画工具和材料表现现代工业社会的产品质感”是黄丹的目的,现在看来,她在这个层面的尝试已经有了质的突破。
黄丹对于金箔的使用也是独到的,这使得她的作品彻底跳出了传统的窠臼。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图让金箔氧化成需要的效果进而用胶固定色彩,画面上闪耀的金属色令水墨这种纯净的材料焕发出蓬勃的朝气。那些“娴静犹如花照水”的女子,或许我们只有在几年后回头再看,才能对黄丹的别具匠心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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