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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度诠释,精准梦游。
长期以来,我一直用这八个字来概括我对我所有能见到的中国的有前卫意义或者说有观念意味的纪实摄影的印象。我觉得大多数拍摄者都属于话痨,逮个人就想宣讲一番哲学和思想,其实这是对自己影像严重的不自信。所以,我挺反对和他们套近乎的,东西有内涵,你就是一声不吭,我们也漠视不了,因为,绝大多数人的眼睛都不是出气的。东西肤浅,你就是喊破了嗓子,也是白给,还落个不待见!
我和周明见过两次,没有说过一句摄影。他更没有死乞白赖地拉着你侃他的照片。第一次,是2004年,在西安,是亚杰在自己的特大号的工作室给他办的展览,名字叫《真相》。说实在的,那次,我还真没太看懂,没有看到“真相”,只记得周明挺健壮。第二次是2007年9月在平遥,在他的展位门口,印象中他一家伙消瘦了许多,我劝他保重健康。他塞给我这本《海上观 观上海》,还当场写了字。
回来后,把好多乱七八糟的出版物都扔了,这本一直在看,可是每次都没能坚持读完,不是因为枯燥,而是因为飘忽。
单独看,周明的影像都很讲究,白是白,黑是黑,相间的灰也很有韵味。大多数照片还都算有嚼头。可是问题是一张又一张地这么一直“抻”着,不完全给劲,也不彻底撒手时,我绷不住劲,这就是我不能一气看完的原因。
别人的上海影像一点也不出人意料,就是繁华、热闹、人声鼎沸、有序井然。这是上海的惯常的一面,也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一面,其实是上海的A面。一个摄影师不能出人意料其实是没有才华的表现。如同,一人文人的文字一句后面的一句人都能猜出来,他肯定不值得期待。周明没有让人失望,他这次给我们的意外是展示了大上海繁华过后的残败,热闹尽头的落寞,人声鼎沸消退的死寂,有序井然轮回的杂乱。周明以自己的激情和控制,操持了他心仪、迷恋、缠绵的上海的B面,如同我们在浴室里审视自己的酮体,在梦中宣泄自己的欠情暗爱,在窒息中品味死后余生的况味。他的才华在于给我们意外,而且给的很有意味。
艺术从来就不是通往大众餐厅的通道,它不可以充饥。周明的上海影像不是主流的市井,也不应该成为公众的记忆,它只能是某些与艺术有慧根的陌路邂逅者的“艳遇”和一生不能摆脱的“梦游”。 这些原本无法确定的情愫,让周明外化固化精准化了。致此,爱这些影像的痴迷者与这些记忆的碎片,如同相爱30年的伴侣,已然无须言语,只有默默的对视。然后不是心灵的肉搏,就是流星一样快捷的逃避。
放纵之后是收敛,这是谁也不能逃避的宿命。
《海上观 观上海》这时变成了一本十分有趣很轻松的玩意,你可以不顾忌里面所有的文字,仅仅在影像间抚摸,梦游,因为一切诠释在有生命的照片面前都是可笑的,变成了可以视而不见的世俗的条条框框,只有照片与照片之间的一次次出入和腾挪才是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