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涤非以其天真无邪的毫不造作的真诚,面对艺术,面对生活,他那直透人心的文章及绘画使人赞叹不已。
贾涤非的绘画艺术完全凭借他作画时的直觉而陷入一种自由状态,他天才的视觉传达及绘画触觉的快感,激发了他情感的追忆与意志深远。由此,他自然地把握了画面与材料的手感,自由和自在的分寸感觉。他的绘画产生了鲜明的艺术个性,并迅速的从经典艺术中脱颖而出,与一种隐藏不见的视觉心理暗示相呼相应,情感的大写意挥洒自如,他理性的心境及宣泄的生理状态淋漓尽致,完全是情感的表现。
我们从1984年的作品《秋天的北方》到1986年的《丰收之夜》,看到画家激动而深邃的思绪如此巨大的反差。他被生命、生灵、宇宙的心性魔幻了,进而走入超然。他笔下的人、景、物少了维系三维空间的自然表情,真切的给人一个情感的真实。作品《秋天的北方》描绘了天、地、树的深层呼吸及随情而去的狂躁,接着是画家无拘无束的情感奔放,顿时天才的视觉达到了艺术的、情绪的、心理的表现,画面秩序在情感中有了它的控制极限。土地中吱吱向上生长的草、树,大树的柘枝也吱吱的向天空中伸展,空气在吱吱声中旋转,生命在这里得到永恒。贾涤非的情思纷纷扰扰,其敏锐的思想,勇敢的使其面对人生,歌颂博大的阳性空间,歌颂生命,赞美自然。然而,后来的贾涤非却创作了一系列“葡萄园”,义无反顾的揭示人性的悲伤与苦难,作品《丰收之夜》以其荒诞的情绪感染着观者,昏暗怪异的葡萄环绕着破坏的人体,可怕的面容在阴郁中落入地狱。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多久无人知晓,我们终于在1987年的《收获季节》中,回到了阳性空间,从魔幻的现实中苏醒。作品《有自行车座的母与子》又从阳性空间回到活生生的现实生活中。
从贾涤非的创作中,我们看到了一种情感的趋向与期待。而其心理过程构成所有的感情基础的反应,他的艺术创作过程的体验,使我们体会存在于观者的知觉和心理过程的联想是多么苍白无力。其实贾涤非的艺术图式,也被其艺术视觉的刺激而抑制,这是一种本能的无奈,形成了他特有的习惯性的感应,这就是他的视觉艺术一直到1986年《秋天的街道》,又回到了1984年《秋天的北方》的最初的感觉了。这是一种生理上的根深蒂固的行为,这是一种本能的自动地发生和发展,这种习惯性的感觉是一种天才的宣泄,使其某种抑制的感应图式又会被正常的新的视觉艺术所干扰,此刻以往的无意识,成为了有意识,这种趋向最终是艺术的期待。画家梦想打破了僵局,在一系列作品中,希望结束某种图式的期待,希望达到一种极限。作品《静物》是画家赋予静止的唯美的物象以生命,可是,仍然是以往的图式,并且刻画的如此合理习惯,这是一种愉快的图式,“一切绘画作品在表现中都存在着隐喻的过程,一根线、一块体色,实际上是画家精神生命的隐喻,而且在感受现实的同时这种隐喻过程已经开始了……”贾涤非对这些个性的展示,对传统经典艺术模式的态度使我们感知到以往根深蒂固的习惯。我们从这形式中看到了贾涤非的巧妙与反叛,从中体味和感知画家的个性在其艺术风格中引起直接审美的欢喜。贾涤非的艺术得到理解。
贾涤非的绘画艺术,一开始就在强烈的心理趋势中脱颖而出,不得不说他震撼了同代人,他的感情得到了期望,他终于影响了一些青年人,这种文化现象,在由此唤起的情感中,得到了彼此的共识。尽管在此意义上,贾涤非的艺术成为被承认的视觉图式,这种限制带来了指令性艺术体系,这是一种对未来事态的发展尚未可知的局限;这是个人意识软弱,这是一种悲哀。具有综合艺术素质的观者,读懂了他的作品,承认了贾涤非绘画风格与其文化底蕴的联系而产生的知觉及认识,并达到内心生活、心理法则的限制,意图在这里得到精神上的满足并继续在贾涤非的艺术中寻找新的生命。
作品《尴尬图—弯道示意》终于使贾涤非的艺术向前迈进。这使其在深思熟虑的模式中表现出无可奈何,确实,一旦一种文化、一种风格被那些色彩、笔触、点、线、面等系列的图式确定下来时,那么观者也受到了情感的抑制。贾涤非打破了尴尬的局面,使观者联想到某种文化的经验,使人们想到京剧这种艺术形式的程式化与画家内心的反叛,纯粹的精神、意志与人生的尴尬,画家以其持久的绘画风格,隐喻的手法,暗示人类文化的尴尬,人类心灵的尴尬,画家从一开始对大树、对天、对地、对生命进行心灵的对话,到这一切的尴尬及其情感图式的大自在,画家获得了自由。
面对那种被自己营造的艺术天地,他惊叹地说:“绘画,重要的是培养自己的造型观念。”绘画的力量不在于对自然的摹仿而在表现。其实贾涤非的艺术风格,是他心理需求及限定,他在《贾涤非•水天中问答录》中表述:“您的感觉与我相同。这些问题的提出使我们双方都处于一种尴尬之中。因为任何属于文化艺术的创造无非完全是在艺术家和创作资料、表现材料之间的反应,属于他天性志趣的部分东西都显得以最大的满足和暴露。”“我们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呼吸频率,对艺术和自身欲求更多,同样会感到有许多遗憾。所以只好慢慢做下去。最近画了一些很随便的小东西,感觉很自由。”自由对于他是创作中的重要因素。在他的作品中,持续不断的表现造型与色彩的交替转换,是他极其个必化的视觉表现。作品《尴尬图—弯道的示意》,显示出原始的神秘与画家内省的荒诞,画家挥笔自如,随意而画,一种悠闲的感觉顺流而下,他说:“一旦走进自己的画室,摆弄起颜色、材料在画布上找些什么感觉的时候,有一种过瘾的劲头使手达到诡秘的程度。许多关于绘画的思路、观念或传统或现代,全部忘得一干二净。”这就是贾涤非的艺术。
俞国梁的《自在、自觉与自由》一文中这样写道:“贾涤非的艺术追求有很高的目标,但他能耐住性子,耐住寂寞从最基本的地方做起。当他这一代画家开始注视西方现代绘画大师的作品时,很多人都急于从中寻找可以直接借鉴的,能够带来即时效应的。而贾涤非默默地注视了许久之后,看到一个十分简单的事实:那就是,这些现代大师尽管绘画语言和形式风格各异,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和古典大师一样,他们首先都有着高超精湛独具特点的手艺。”贾涤非有着很深的艺术功底,看过他《素描手记》的人都会被他勤奋、认真的好学态度所深深折服。情感虽一时短暂,而心境则是相对持久和稳定,他的创作心境,决定了他的艺术成就。
贾涤非具有现代意识和传统文人精神的大写意,使我们看到他天才的视觉所控制的画面,主体色彩与背景色彩达到了理性,自然色彩被迅速概括、想象、超然,虽然,塞尚的艺术精神曾占具了贾涤非的视野,凡高的极具情绪化的笔势也使人激动,而贾涤非,却更多的超越了自我,超越了大师们的艺术样式,他对中国的艺术精神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画面中他的现代绘画样式与中国的古典哲学产生了对话,1995年创作的《者》正是这一时期的作品。贾涤非的艺术正在结束阶段性的局面,贾涤非继续着他的艺术体验与感悟,以其天才的艺术个性去创造更加广阔的艺术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