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岁的萧白是来自上海的作曲家,他耗时18年孕育出一部歌剧。42岁的余承婕是洛杉矶的一位舞蹈家,近来回到故土台北在那里度过了6个月,给台湾一个舞蹈团体创作了一套舞蹈。猛一看会觉得这两位年龄不同、来自不同区域、有着不同背景的中国艺术家却有些共同之处。
萧和余令人敬佩的作品本周将在本地公演,这都证明同一事情:在内地和台湾,有活力的、现代的和亲西方的中国艺术场景正持续增多。
周末在帕萨迪纳市民大会堂(Pasadena Civic Auditorium)将上演萧白作曲的《霸王别姬》,该剧把古老中国传说和欧洲传统歌剧相结合。余的《红帽红衣红舞鞋》今天和周六在加州大学格洛丽亚・库夫曼大厅(Glorya Kaufman Hall)演出,把西方现代舞蹈、即兴接触(contact improvisation)和后现代戏剧与中国武术结合,主题则受台湾都市变革后时过境迁的启发。两部作品在中国的首演都吸引了很多观众,他们都明白无误的支持这种东西方碰撞的潮流。
“在现在的中国,艺术开始有市场。百老汇正在这里巡演,”《霸王别姬》的制作人和中美国际文化交流基金会的创始人艾米丽(Emily Kuo Vong)说。“看看中国经济。几乎什么都是中国制造,为什么艺术和歌剧不可以?”
编舞指导余女士说,就算在有更长对西方开放历史的台湾,“这里有不可思议的新的创作土壤,”,她1989年离开台湾,当她再回来时被震惊了,“有太多改变。曾经和我合作的舞蹈家都坚决开始从事当代艺术。”
靠艾米莉做翻译,萧白在上海尽力消除语言的障碍,他的声音饱含激情,他表达了对西方歌剧的热爱。他说《霸王别姬》是他一生梦想的代表。
“我一直认为西方歌剧是所有艺术形式中最盛大的,如果意大利人和德国人能有自己的歌剧,中国人为什么不可以?”他说,“我想把传统欧洲歌剧和中国历史相结合。”
《霸王别姬》原本是个流传很广的中国传统戏剧,曾经有部小说和1993年奥斯卡提名电影以及今年春天上映的一部日本音乐剧都受此启发。故事要追溯到2000多年前,讲述了遇难的勇士和他忠贞爱人的传奇经历。
“这是个悲情故事,像《罗密欧和朱莉叶》,我觉得这应该很适合歌剧,”萧白说。
萧白是中国知名的管弦乐作曲家,又加上在上海歌剧院任首席指挥长达35年,他和词作者王健合作,通过多达300多封手写信件的交流成就了这部歌剧:中文歌唱,配以英文字幕,华丽的布景和传统普契尼和威尔第歌剧做背景音乐是两大特色。
梦的源头
在回答为什么要花费18年完成这项工作时萧白说,“我是个完美主义者,而且要在中国上演西方歌剧也很困难。”
实际上,如果不是艾米莉这部剧可能根本不会上演,她是萧白在上海音乐学院时的学生,现在是达拉斯一位成功商业女性。2004年她成立了达拉斯丽声合唱团,她回到中国向她的老师征求一些建议。
“他告诉我他和王健创作的作品,然后给我看了乐谱,”她说。“我真的无法相信他们完成了,没用传真和互联网,只靠手写书信。”
为了“帮助我的教授圆梦”,艾米莉替这部歌剧在北京的制作和美国6个城市的巡演出资。“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赚钱,”她说。“我希望美国观众认识到中国把歌剧提升到了一个新层次,通过歌剧,你们可以了解中国历史和文化。”
和萧白类似,余承婕爱上了西方的现代舞。她起先在台湾寻梦,在云门舞集表演,后来到了纽约。但7年前搬到洛杉矶后,她开始经常练习八卦掌,并把中国武术融合到她的舞蹈中,持续在文化遗产中探索一些舞蹈主题。
“对我而言,洛杉矶是一个更能反思的地方,不像纽约和台湾,在那儿我只能不停奔波,”余坐在一间威尼斯咖啡馆边喝咖啡边说。“我觉得生活在这里能让我更集中审视过去的我,思考我到底是谁。”
台湾的三十舞蹈剧场让余承婕为5个女人和2个男人创作一套舞蹈,这就是《红帽红衣红舞鞋》。她利用作为加大(UCLA) 世界艺术和文化系助理教授的假期在台北呆了半年,完成了这项工作。从一开始,她就希望在现代中国人生活背景下创作一套有关性别问题的舞蹈,后来她在台北的交通中发现了强有力的主题。
“这是个如此嘈杂的城市,在这里你无法避免与人接触,”她说。“到处都是汽车喇叭声,无序的摩托车。在地铁里,人们都戴着面具。女人在大街上被骚扰或在巴士上被揩油。而你又不能对此大喊大叫,而这仍是你索求的生活态度。”
探索人们在出行中的行为模式让余承捷开始考虑小红帽的故事,“城市就像森林。我回想起我是如何长大,那时女人并不开车。现在她们却驾驶车辆,许多女性骑着专为女性设计叫小绵羊的摩托车。对我来讲,骑摩托的女性就像小红帽。”
余的注解
《红帽红衣红舞鞋》中的鞋也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穿着红色高跟鞋,余的舞者们做着一系列动作,包括爬行和模仿奔跑的模特走路。涉及鞋子有关的事情,余在脑海里有许多联想,包括1948年芭蕾电影《红舞鞋》,还有中国传统女性缠足。加州大学女性研究和亚裔美国人系副教授雷切尔・李(Rachel Lee)说,余“总是在工作中同时做好几件事,”,雷切尔专门研究表演文化并一直跟踪这位编舞的职业生涯。“她总喜欢探究性别政治,总是关注东西方变化,不管是通过检查文化习俗、地理或历史因素。我发现她的作品总是很勇敢,具有政治性也很吸引人。“
有时,余关于融合的设想对台湾的舞者是一种挑战,作为传统中国人,他们羞于舞动。“他们愿意做任何我要求的事情,但当我让他们打八卦掌,尽管只是一点点,他们犹豫了,”她说。“他们真的希望被即兴接触激发,跳现代舞蹈。因此我用太极的办法来实施即兴接触,偷偷加入他们拒绝的东西。”
东西方交融将如何推动余和萧的作品,以及中国在全球艺术输出上会扮演如何突出的角色还有待观察。但是余本人怀有很高期望。
“中国已经是经济强国,艺术创造也必将和经济一样崛起,这只是时间问题。”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