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凭的画给人感觉闲适宁静,率性自然,笔墨技艺熟练,画面或浓丽、或淡雅、或意简,率纵而不失沉着,豪放而不失渊雅,奇崛而不失肃穆,能简而驭繁,计白当黑,显示出笔墨的老成和娴熟。
易凭是有着比较深厚的传统功底,他很情调书法的用笔。“士大夫工画者必工书,其书法即画法所在。”以书法用笔作画,是为用笔之正途,且有书卷气。然而书法又如何用到画中去,则是一大关捩,是画艺实践难点所在。而易凭非常注意在运笔中的轻重,疾涩虚实,强弱,转折顿挫。用笔以摄墨,仅看他在山水中树叶以及苔点的点法,润含春雨,含苞待放,不瘦不失腴,丰韵独存。就可足见他以笔摄墨的技巧功力。如《风骨图》、《对弈图》等,用笔流畅,略无迟疑,飞舞悠扬的线条像划过空中曼妙有情的乐音,从中可见“腕话”为何物。画受墨,墨受笔,笔受腕,腕受心,最终笔墨氤氲,归乎心性。《爱莲图》、《踏雪寻梅》、《秋花时节》、《贵有余图》诸作,鱼呈浮游之势,其眼莹然有光,颇富神情,以笔摄墨,极有质感。“笔墨相得则气韵生。”线条有笔有墨,劲挺而含蓄,那活泼可爱的鱼,秀颖可爱的水草嫩叶,在昭示出无限生机气韵之同时,有着对人生境界的意味与暗示,那凝重的线,是他瞬间的一挥而就,却有着很好的动感与张力。线条质感的老练,在于透露出生命般的活力,不温不火,刚柔相济,或老笔纷披,或润笔掩映,笔墨的有老、有嫩,还有天成的与做作的。都是笔墨的微妙感受。“贵下笔老重,所以救轻靡病也,然一味苍辣,又是因药发病,要使秀处如铁,嫩处如金,方为用笔之妙。”老重与轻靡微妙之间变化,过犹而不及,惟识者能妙悟豪端之理趣。
易凭作画非常注重对意象的揣摩,虚虚实实,忽明忽暗,间而不繁,繁而不乱,特别是对画面全局的把握和题材之间微妙关系的处理,堪称苦心孤诣。尺幅之内的写意画,技巧熟练,气韵生动,风格多样,那是他发自于习性的灵智之果,是在日积月累中不断更新,辛勤实践后的产物。这是没有深厚的艺术实践经验和画家长期纯粹的写实、写生是不能做到的。
写生的价值,不仅仅是一种模仿自然的方法,还在于提供一种单独可以欣赏的艺术创作形式,也证明对自然的模仿是画家创作灵感的活水源头。深刻体会自然意象之奥秘,领悟“意在笔先”之奥妙,因此易凭的画是抒情的,是意沛然自胸中涌出的。对人物,对山石,对花鸟的刻画都是带着真性情在写,在专注中情感化外,内心的凝重与沉实也就表露出来。
逸笔草草,不求形似,唯意是求,挟胸中性情形诸于翰墨,故其作画时不求形似,但取其意于苍茫寂历之间,意尽即止,意存笔先,笔墨一片生机勃勃之象,偶臻佳境。“有意无意之间,与古人气韵相为合撰而已”,“不在取色,而在取气”,创作如是,欣赏亦如是,画家挟风雨即兴神驰的状态,往往也是受到催化和激发的时刻,画面中激荡的线条是创作者内心处于高度兴奋之美。
易凭很显然是属于这类创作型充满着激情灵气的画家。对他的画正如张彦远论吴道子所谓“守其神,专其一,合造化之功,假吴生之笔,向所谓意存笔先,画尽意在也”,最为妥切。
杨国平 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
湖南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
湖南省科技大学艺术学院教授
硕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