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夜生活•艺术•创作——《每日商报》访谈
编者按:
浙江油画的聚焦点是杭州•美院,但美院出来的油画家尤其是年轻一代在继承了温厚含蓄的艺术传统之余,似乎早将视线聚焦在了浙江之外:上海、北京直至国外。故此,浙江的艺术爱好者们(特指非专业人士)或可历数省内国画诸名家,于油画家却生疏许多——这让身为媒体者的责任感油然而生,决定尽力为大家介绍一些个人比较看好的,有一定市场潜力的年轻油画家。郭建濂,是其中一个。
第一次看到郭建濂的作品是在“第三眼”油画展上,他参展的作品是“窗户”系列,画面的内容都是来自于深夜独对自家窗户内外的描画。看过了太多吸引眼球的画面,这样的题材显然太过于朴素。可简单的画面、暖暖的色调却让人无故感到一种安宁和留恋,仿佛忙碌的心突然有了一丝悸动。细细再看,不仅是惊讶于画家对题材的把握,亦非是画面保持了艺术语言的纯粹,而是想象着该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可以在如此鼎沸的大城市里难得有一份这样简单的心。
关于夜生活•艺术•创作
问:已经不止听到一个人说您的生活规律异与常人?
答:呵呵,你是指生活黑白颠倒吧,有人开玩笑说我是按欧洲的时刻生活,跟别人有时差。其实这也是近两年因为写论文才养成的习惯。绘画与写作一样,都是思想的过程。做画环境对于艺术创作是非常重要的,画家不仅需要一个理想的工作室,而且还需要一个不受干扰的理想时段。每个画家都有自己的习惯,而我比较钟情于黑夜。夜晚静谧的环境更容易让我自我调节沟通,眼、手、心,身体的各种感官进行更为自由的对话,所以一般我都是晚上画画、写东西,到凌晨四、五点的时候才睡觉。
问:艺术发展到今天,似乎每个艺术家都在讲究观念、讲创新求异,您是如何看待?
答:对于当代艺术的多元性和开放性,我们很难有一个评判的标准,这应该归算为技术时代的一个特征吧。刚好这次出国考察恰逢国际两大最重要的展览——卡塞尔文献展和威尼斯双年展,从中可窥见当今国际艺术发展的主流趋势。这与我们学院艺术的“游戏规则”全然不同,真正意义上的绘画艺术寥寥无几,作品的视觉可读性显然没有传统艺术来得直接;如果你先前没有对艺术家的作品信息和他们自身的文化情境有一定的了解,观看这样一个被称为世界顶级的展览也只能是走马观花的猎奇而已。艺术发展到现在,它的界限不断被冲垮、扩张、以至模糊,我们却还在苦苦追问绘画艺术的视觉可能性,似乎愚蠢得很,但也因此显得颇有意义了。我始终觉得,艺术区别于其他事物的根本特性就是它所能达到的极致性,“创新求异”这个问题很微妙,就看你是怎么去理解了。康德说过“无目的符合最后目的即艺术”。艺术创作本身就是艺术家对世界理解的建构,优秀的作品肯定是具有观念性的,每一个时代的艺术作品背后都有一个大的观念。如果没有精神内涵的支持仅依靠某种新奇技术的制造来创新求异,那势必模糊了艺术的神圣界限。任何形式的艺术都存在三流九等,我相信不是单单找个新的图式或媒介那么简单。
问:当代艺术对于画面内容的选择是非常重要的,在某一个程度上就是对画家的定位,您是如何选择创作题材的?
答:佛家有一句话叫做“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任何微小事物的背后都隐藏着巨大的世界。从“大匣子”、“活着”到前段时间展览的“窗户”,这几个系列一路走来,虽然在题材上有变化,但仍是内在的延续。这几年我一直在尝试通过某一视觉剖面来实现对生活的描述和理解。几乎我所有的题材和形式都没有宏大的场景,只是相对平面静止的视觉片段。我希望我的画面有延伸的可读性,而不是繁缛如史诗般的叙述,也不是琳琅满目的物质世界的堆构。
问:在以往的油画中比较少见将窗户作为单个的画面主体,能谈谈您创作的初衷吗?
答:就如你看到的,窗户本身在日常生活中是很常见的。如果要追究起来你会发现窗户本身作为房子的构架其实是可有可无的,人类早期的洞穴生活就不需要,但窗户的存在让我们不出门就能看到外界的景象,乃至回头一瞥就能观看到不同的生活场面,每次进入我们视觉的东西是如此不同却又附带某种着神秘的牵连。窗里窗外既相隔又相望,构成了我们生命个体最真实的世界。我希望通过窗的视觉形态和时间性,展现出一直不断重复的生活。或许当你站在这些画前凝视观看会惊讶,难道这不是我们自己的生活吗,在城市的白天和黑夜,我们日日处身于生活其中,现实是否被隔除,抑或是从不曾被现实隔除?
问:现在的艺术市场很好,尤其是许多年轻的画家们在市场上都很活跃,据我所知不乏有机构跟您合作,很好奇您为什么至今还是“单身汉”?
答:能得到别人承认当然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笑),我相信所有的艺术家都希望进入市场并被认可。现在的市场确实非常繁荣,给艺术家带来了更多成功的可能性,坦白说画家也是普通人,在市场利益的诱惑下很难保持良好的心态。但过度或过早的参与市场都会在不成熟的情况下就被市场定位,最后引发的是艺术家自身价值的混乱。我希望自己不仅是被市场一时一地的接受更多的是需要得到自己内心的认可,真正的艺术需要时间的积累,也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身边比较知名的油画家或多或少地都与画廊、艺术机构签了约,“漏网之鱼”极其稀少而珍贵,郭郭更是其中的“黄金单身汉”。听说早有不少机构与他接洽签约事宜,但他都以要准备论文为由拖了下来。“有人开玩笑说我这篇论文至少得值几十万,呵呵。但我总觉得自己不是可以一心两用的人,还是一件一件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