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雕塑家乔治*苏泰(Georges Saulterre)携作品参加了2008 上海春季艺术沙龙。法国人将他与拉伯雷《巨人传》中的高康大相提并论,称他们性格中都具有“探索世界、展现自我”的强烈欲望;他说:“这个世界麻木冷漠,而女人就是天使,是我永远的缪斯。”
见到苏泰时,他正对着手机用法语滔滔不绝,却一个劲儿地向五六米开外的记者挤眉弄眼地打招呼。灰白的短发短髭,眼镜后面闪烁机智淘气的目光,回答起问题来口无遮拦。名片上,他的职位是法国雕塑家和造型艺术家协会主席以及巴黎雕塑家和造型艺术家协会总代表。据说他有一双熊掌般的大巴掌,驯服过无数钢筋铁条,只要被这双手握到,便可能久久不得逃脱。幸好放下电话后的苏泰,尽管主动交换名片,但也遵循西方礼节,并没主动与女士握手之意。随后他在自己的简历册子上郑重其事地花了一分钟,完成了眼花缭乱并带有“阳性标志”的签名。
接触时间一长,才知这位65 岁的雕塑大师简直是个“诡计多端”的“老顽童”。为了在饭桌上躲避“敬酒”,他一边操着唯一会说的汉语“干杯”,一边不顾自己大腹便便,费劲地躲到桌下;他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在被别人捉弄着吃下一颗红辣椒后,他扮起鬼脸令人忍俊不禁;看起来他一点不在乎“德高望重”这回事,忙着模仿同桌人的举止,油腔滑调地叫别人“爸爸”...熟悉他的朋友总结苏泰说:“精力无限,皮得要命”。难怪法国人将他与拉伯雷《巨人传》中的高康大(Gargantuan)相提并论,称他们都具有“探索世界、展现自我”的强烈欲望。
在苏泰的个人纪录片中,开篇词称其“不仅像光明的探险者一样激情沸腾,像梦想的追求者一样热烈果敢,更重要的是,他身体里有一位缪斯之神指引着他的灵感和双手”。位于宜昌路的上海苏泰艺术中心常年陈列着不少苏泰的作品。他的雕塑对象几乎全都为女性。她们人种各异,形态多样,灵感则来源于“世界各个种族文化的融合——东方、西方、阿拉伯世界、远古、中世纪、复兴时期、新文艺、尖端科技...所有这些都毫无矛盾地结合在一起”,但她们有着相类似的神情,安详而宁静。苏泰说:“我对女性的崇拜高于一切,我通过探索女性来探索世界,我对东方女性的感情绝不亚于西方,甚至会翻看中国唐朝的仕女图,以了解当时女性的传统和风俗。”他突出女性的脸部主要特征,忽略其余,用以表明女性形象背后的一个隐性主题:时间性。“古往今来,时间为女性所孕育,是女性哺育了下一代,并由此诞生了人类的一切。”苏泰解释道。事实上,苏泰在生活中始终保持对女性的敏锐观察,采访中,苏泰不停地打断记者的提问,抒发自己对中西方女子不同感受的“独到见解”,并要求获得赞同,同时也十分照顾身边的女士,不时利用自己娴熟的筷子技术给她们夹菜。
苏泰早年爱用玻璃、瓷器等材料雕塑,作品被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以及比利时皇家博物馆等国际知名艺术馆收藏,但后来他的雕塑风格发生了变化,选择铜、铁、水泥等“笨重”材料。与那些娇小却肃穆的女性主题雕塑形成强烈反差的是他创作的十余座极为高大的公共雕塑。相比之下,苏泰赋予“阳性”的意义显得相对空泛,他说:“公共建筑象征着阳性,高大是为了醒目,在创作中结合高科技和未来感的元素,目的是嬉戏,给人以愉悦。”继雕塑作品《天使?荣龟》成为2007上海艺术博览会主题雕塑,今年,苏泰又携作品参加了2008 上海春季艺术沙龙。
乔治-苏泰:艺术家有权与常人不同
记者:你父亲是法国人,母亲是意大利人,据说小时候在意大利长大的经历对你影响很大?
苏泰:我母亲是威尼斯人,我出生于离威尼斯几公里的威尼托。要知道,意大利曾经是文化的发源地,我的童年就是在巴洛克音乐、狂欢节、假面具形成的氛围中度过的。有人说,3 岁就定终身了。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个艺术家,我们家里有建筑师、画家、歌唱家。
记者:你被艺术气息熏陶着长大的。
苏泰:对。以前我家的邻居就是雕塑家,我常常溜到他的工作室,看到什么就拿起来玩玩,所以雕塑磨子、水泥、陶具等,我从小就见怪不怪了。当时我就有了当雕塑家的冲动。我9 岁到法国,17 岁就去念了巴黎应用艺术学校。
记者:听说你还当过巴黎丽都歌舞厅的舞美设计,那里后台满目都是婀娜窈窕的女郎,裸着身子走来走去,是去写生吗?
苏泰:我去那里是想学舞台设计,因为我当时一度想成为话剧演员。
记者:你21 岁就在巴黎首开个展,到现在已经40 年多了。
苏泰:我还在法国东南部的瓦朗斯市买了一座坐落在山丘上的12 世纪古堡,随同该“楼盘”,还附送一片小树林、一座小教堂和两块坟地,坟地里安葬着古代贵族与士兵!在那里我们经常邀请那些著名的音乐家来开音乐会,组织各界艺术家的聚会。人们常说,为什么毕加索身边可以有那么多女人,但你不能谴责他,因为你得透过表面,洞悉艺术家的内心,艺术家命运无常,他们就是有权过与常人不一样的生活。
记者:你现在的生活是怎样的?
苏泰:我住在巴黎郊外的森林小屋,好像世外桃源一般,宠物就像动物园里那样多。我每天醒来喝一杯咖啡,呼吸着新鲜空气,看着我的猫、狗和鸟,灵感便源源不断。
女性是我永远的缪斯
记者:听说你来过中国以后改变了自己的雕塑风格。
苏泰:法国人向来都有中国梦,中国象征着东方的神秘,欧洲人对瓷器的鉴赏完全来自于中国。我作品中古希腊文明是很重要的元素,东方同样也是。
记者:那现在还觉得神秘吗?
苏泰:当然和想象中差距很大。但是中国人很友好,不像巴黎人很排外,而且什么小事都喜欢上街抗议一下。在亲眼见到东方女人后,我改变了雕塑中对女性脸部的塑形。东方女性的眼睛和鼻子的线条都与西方人不同,眼睛没有那么凹,鼻翼则更弯(用笔画着作示范),这些发现,对此后的每一件作品中都有影响。
记者:法国诗人阿拉贡说:“女人是人的未来。”赞赏女性似乎是法国人的传统。
苏泰:法语有阴阳性,这是我们的思维方式。女人忧愁、善变、难以捉摸,美丽犹如清晨的玫瑰,也是带刺的。女人是天使,是我永远的缪斯。
记者:你的公众雕塑作品却十分阳刚。
苏泰:像《维京海盗的踪迹》(Trackingthe Vikings)、《阿尔卑斯山的信号》(Signalof Alps)等作品都达到20 米,它们被放在高速公路两边,在欣赏者眼睛前停留时间很短,所以要很醒目,主要是些美化环境以及放松心情的作品,这是公共雕塑的作用。我是观众最多的雕塑家,因为据统计,每年有8 亿人次要经过陈列我作品的地区。
记者:你是把雕塑放在核电站前的第一人。
苏泰:那件作品叫《违抗》(Defy)。那座核电站受到很大的争议,被抗议的法国人砸得一片狼藉,唯独没人敢动我的作品。艺术是不可侵犯的,就像我的第一座大型雕塑《苍鹭》(Héron cendré)那样,它竖立在苍鹭濒临灭绝的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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